容渟只听得她那嚎啕的大哭声里,隐约夹杂着两句,“姑娘没了”
几乎同时,他的心口窝就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这种疼比起他过往受过的任何痛苦都要难以忍受。
那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字字凌冽如剜刀,一刀刀的,刺得他嗓音微颤,声线磁哑暗抖,“你说清楚。”
明芍抹了一把泪,“姑娘为了给你拿药,偷跑出城,回来时马车摔下山,她被找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晕过去前,叫我把她带回来的药给你。”
容渟愣在原地。
指尖竟是在抖。
姜府。
整个府内的流言都在说姑娘坐的马车摔下山崖,姑娘晕了过去,但事实却是
姜秦氏拽着姜娆的耳朵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脸上满是愠怒的神色。
她恨恨地戳了下姜娆的额头,留下了一点红印,“还有几天就及笄了多大一个人了,居然留了封信就偷跑出去,你知道这几日你爹爹急得一直在到处找你吗”
传言中昏迷过去的小人儿,疲倦睁开眼皮,却只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往后躲了一下,小小声,“还差两年零五个月”
姜秦氏“”
她在训她,她居然还真给她算数去了
她简直恨铁不成钢,“差两岁半及笄,也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次幸亏是在快下山的时候出的事,你只受了点皮外伤,不然猫的命给了你,都不够你祸害的。”
她这女儿,就是从小被惯坏了。
偏偏却生了一副乖巧甜糯,让人狠不下心来苛责的样貌。
姜娆眼皮直打架,路途奔波,她这几日又几乎没合眼,脑袋一点一点地想睡觉。
她懒懒靠在姜秦氏身上,软声道歉,“娘亲,别生我气了,我出城是为了救人,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吗”
说着说着,声音渐弱。
这次求药之旅,姜娆很顺利找到了任符清,但却受到了他的刁难,给他做了三日小工,日夜不休地捣药,才如愿以偿,求到了药。
但她几乎三日未眠,真的太困了。
回程路上她就昏昏欲睡,只在马车摔落山崖的时候吓清醒了一下,等回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把药交给明芍后,就彻底放心睡过去了。
本打算一睡不醒,却被阿娘揪着耳朵揪起来了。
姜娆哈欠连连,偷把脸颊倚在姜秦氏肩膀上,趁她不注意,悄悄合上眼皮。
结果这一偷睡,却是真睡着了。
姜秦氏听着耳边那道轻轻的呼吸声,一听就知道她是睡着了,简直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把这小讨债的给塞回到了被窝里去,拨了拨她凌乱的额发,难解地说道“到底是想救什么人,竟叫你如此费心劳力”
姜秦氏看了她一会儿,出了她的院子,叫了下人过来,让他去把姜四爷找回来,又叮嘱厨房熬煮些汤药和补药,多加苦料。
姜娆从小就是个嗜甜的,不爱吃苦。
她虽狠不下心来重罚她,但苦头还是要让她吃上一点儿的,让她长长记性。
免得她日后又不知道为了救什么人,留了一封信就跑出去,她自己做了小菩萨,却叫家里人担惊受怕。
姜娆短短睡了一会儿,梦到了自己一家离开邺城,重回金陵的事。
梦里不知具体时分,只是看到道路两旁,柳树发芽,迎春开了。
也就是刚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就离开了。
姜娆之前一直想尽早离开的,但如今却不了,任神医说少年的腿伤病痼积久,至少半年才能修养好,她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