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里蹙起了眉,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她被吵醒了。
毛茸茸一颗小脑袋正伏在她的床边。
姜谨行见她醒了,仰着小脑袋看她,“阿姐,快起来,喝药了。”
姜娆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喝什么药
举眸就看到了桌上摆着一碗汤药,远远的,苦味就传了过来。
姜娆最是吃不得苦的,闻到空气中的苦涩药味,眉头便难耐地一皱,情不自禁将脑袋往锦被里一缩。
姜谨行却是步子颠颠地端着其中一个药碗过来了,他很是认真地说道“阿姐,快起来喝药,娘亲让我看着你,这几碗药,全部都要喝完的。”
姜娆:“”
她现在的心抖得就和窗外呜咽寒风里的碎雪一样,分外无助。
大雪纷飞,容渟转着轮椅行在雪中,白粒子纷纷落在他的肩上。
他长睫落寞垂着,覆住了眼里的焦灼与惊慌。
容渟随着明芍来到了姜娆的屋外,明芍被其他丫鬟叫了过去,只留他一人在门前,可容渟却停住了转动着轮椅的手指,迟迟不敢推开门去。
他想象着她奄奄一息,甚至失去气息的样子,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容渟从未将死亡放在眼里过,无论自己,还是他人。
别人的死亡只会让他觉得世界变得安静。
他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人死了,当真是一件会令人难过的事情。
犹豫了一刻,他终于曲起手指叩门。
修长的手指叩及木门冰冷门板时,竟止不住的颤抖,完全掌握不好力道,房门未栓,他叩的那一下,竟使房门直接开了。
姜娆正死命拽着被子不肯下床吃药,看到门外的容渟,一时未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容渟也看着她,微微一愣。
她的脸色虽不至于十分的红润,稍有倦意,似乎还清瘦了一些,却没有半点垂死之人行将就木的样子。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在状况外。
还是姜娆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你快进来。”
她往容渟身后看,“明芍呢我明明是喊她去姑娘送药的,药你收到了吗”
“她被人叫走了。”容渟黑沉沉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确认她无大恙,便知道了她昏迷受伤的事也许只是个误会,他道“药我已收到了。”
姜娆眼里多了道神采,眸光熠熠地说道“那你要记得赶快用,袋子里有药方,依着药方,服用半年,你的腿伤就会好了。”
容渟推着轮椅到了她床边。
悲喜交织,竟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他一向排斥和别人接近,可如今离她咫尺,却只觉得安心。
他沉默一晌,沉着嗓子开了口,“你的丫鬟说,你的马车摔下山崖,你受伤很重。”
姜娆愣了一下,转瞬笑了起来,很是轻松地说“马车是摔下去了,但我没有受伤啊。”
她低着头说得轻描淡写,容渟的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他心里有数。
这段日子,大雪小雪不断,山路必然险峻。
这种天相,若是行军打仗时,精锐兵队都按捺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她倒是胆子大。
可一想到她这胆子大为的是给他求药,容渟目光一黯。
姜谨行插进话来,嘟着嘴不满说道“阿姐哪里叫没有受伤明明都流血了。”
容渟脸色沉了些许。
“都流血了还不吃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