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裴夫人瞪着杏眼,将夏荣山拉到身边,“生儿大婚,哪儿能坐马车去王府你是想让我的生儿沦为全上京的笑柄吗”
她言罢,没好气地嘀咕“暖炉和毛毯,我早让人备下了等到你想起这些事,我的生儿才是真要冻着了”
夏荣山闻言,长舒一口气,凑到裴夫人身边,长叹短嘘“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
裴夫人冷笑不语,听屋外传来下人的通报,说夏朝生来了,登时浑身一个激灵,顾不上和夏荣山争吵,两人携手走到门前,迎上穿着嫁衣的儿子。
大红的嫁衣,火一样烧着。
夏朝生常穿红色,裴夫人原以为自己瞧见穿着嫁衣的儿子能忍住眼泪,但当夏朝生随着全福夫人进屋时,她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好看,当真好看。
她的生儿风华绝代,上京无人能及。
与裴夫人不同,夏荣山见嫁衣暗光流动,绸缎柔软似云,上面绣的凤鸟牡丹精致绝伦,才算是安下一半的心。
他虽不懂绣工,但时常出入宫中,也曾见过梁王后宫嫔妃所穿锦衣。
没有哪个比得上穆如归送来的这一件。
夏荣山之前都想好了,倘若穆如归送来的嫁衣粗制滥造,他绝不会替生儿戴上凤冠。
这是他夏荣山的唯一的儿子,就算嫁入皇家,也不能受半点委屈。
若是受了委屈,大不了斗个鱼死网破。
夏荣山眼底闪过一道狠劲,心底那道“忠君”的念头缓缓动摇。
“爹,娘。”
夏朝生跪下,行了大礼,再抬起头时,眼前雾蒙蒙一片。
全福夫人见状,连忙将盖头递到镇国侯手边,急急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惹小侯爷哭”
夏荣山恍然回神,讷讷地抓起盖头,想要盖到夏朝生的头上时,才想起还未替他戴冠,又手忙脚乱地抓起金冠,颤抖着戴到夏朝生的发间。
夏朝生规规矩矩地跪在他爹面前,余光里是晃动的光影,耳边徘徊着夏荣山的自言自语。
“可不能戴歪了,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
他鼻子发酸,哽咽道“爹”
“生儿。”夏荣山总算摆弄好了那个复杂的金冠,不顾全福夫人的催促,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若是王爷对你不好,就回侯府,爹和娘都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
夏朝生再也忍不住,泪扑簌簌地落下。
他想再抬头看一看爹和娘,那张赤红色的盖头却在此时落下,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小侯爷,快些吧。”全福夫人催促道。
夏朝生不得不往屋外走。
裴夫人又忽然扑过来“生儿”
她往夏朝生的手心里塞了一块温热的糕点。
“路上路上”裴夫人哭得说不出话来。
夏朝生会意,攥住糕点,再次转身,对爹娘的方向行大礼,带着哭腔,高喊“孩儿走了。”
“小侯爷哎”全福夫人催了三次,夏朝生才真真正正地从屋中走出来。
他含着泪,攥着糕点,不敢也不能回头,踏过前世今生走过无数遍的路,终于听见了侯府外的鞭炮声。
吉时到了。
牵着夏朝生的全福夫人忽然一顿,懊恼道“坏了,小侯爷上花轿,得由兄长背上去啊,你们谁来”
她问得是崔氏中挑选出来,为夏朝生的婚事凑数的公子哥。
公子哥们苦笑摇头。
不是他们不愿意背,是他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