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推开了房门。
李隐舟何其机灵的人,麻溜地带上白巾,一股脑跟着钻进房内,反手将门关上。
孙尚香正烧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恍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娘,小娘先醒一醒。”
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先瞧见一张白净秀气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又很陌生。她眼珠子朝上瞟了瞟,才看见张机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烧得发痛的脑袋寻思了半天,总算想起哪里见过这人了。
“小,小叫花,你,你有点胖了。”
李隐舟在张机身侧,正细致地观察她的疹子,听她虚弱的呼唤,心中也有些不忍。
这毕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至今还记得他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叫花。
孙尚香似乎也知道自己病得严重,吃吃地笑了笑“你好了,可惜我却要不好了,不然还能,还能一起放风筝。”
平日咋咋呼呼的浑似个小夜叉,这会病弱在床,才露出脆弱的一面。虽然知道历史上的孙尚香没有早夭,但面对这样一个弱小的、柔软的孩子,他竟然也有些多余的担心。
李隐舟勉强挤出一个笑“等你好了,想放多少我都陪你。”
张机细致地查看完孙尚香的疹子,悬脉片刻,问道“小娘可还记得,身上是哪里先开始痒的是手脚,还是胸口”
孙尚香回忆道“是胸口先痒的。”
张机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问“小娘发现起疹子,是发热后第几天”
孙尚香茫然地望着他“只差一天时间。”
听到这两个回到,李隐舟悬在嗓子眼的心暂且放了下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张机居然能精准地问出这两个问诊的关键点。
是巧合还是
李隐舟下意识地望向张机,看见他一瞬间放松下来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张机并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是专门挑了这两个问题。
张机沉思半响,替孙尚香掖好了被子,轻声道“小娘再坚持几天,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孙尚香只当他是安慰自己,眼神更加灰暗,但还是忍住了眼泪“我会坚持的,先生。”
但李隐舟很清楚,这不是对疾病认输的妥协,而是一个医生含蓄地展露出来的最大自信。
绝对会赢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