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任的平章找了当地有名的匠人,将平章府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一遍,才把临江楼建起来。自然,望下去也是看不见长江的,只能看见平章府西面的一片民居。
此后七十余年,历经风雨,战事不侵。直至前任平章也先帖木儿兵败而走,先闯入城中的张天祐手下将士冲进平章府里劫掠,搬走的家什、抢走的古董名器不计其数。幸而没有人放火,修葺没费多大工夫,如今朱家上下百余口人,以及朱元璋带的一队无家室的百余人的亲兵住在总兵府里。偌大地方,不仅能容纳得下,若不胡乱走动,外院打理花草的绝碰不上内院洒扫的。
唯独临江楼,原是用以待客,蒙古官员日日午后都要宴饮,说是议事,不过一屋子男女厮混度日,醉倒在楼里便就地睡在厚厚的兽皮毯子上,次晨日上三竿方才醉醺醺地到前厅会客料理州府地方事情。
忙于本地田亩户籍、判令文书、徭役征兵诸事的都是汉人官吏,蒙古色目官员,唯紧抓各色民等纳税纳粮,跟蒙古皇帝学了个十成十。自然,也有那例外的,肯学汉人那套的蒙古官员,只是不多。
也先帖木儿败走后,整个平章府修葺时唯有临江楼草草补了房顶,马氏命人撤去楼里所用的兽皮,总觉都有洗不干净的腥气,全换了木板铺上,之后便一直锁着了。
一早天还不亮,郭子兴身边的亲随谁也没报,径自找到马氏,说她父亲需一处地方设宴。马氏让林管家取了钥匙,将临江楼打开散了散味道,预备着午间郭公要用。
马氏从不贪睡,朱元璋出门时,她已起来梳妆,正吃早饭,有人来报说郭公已派人去请孙德崖。又因朱文正在军营,这才找了小的一个外甥朱文忠来商量。
此刻马氏带着朱文忠,朱文忠带着沈书和李恕,又带了二十几个好手,走到临江楼外,便听里面有爽朗的大笑声传出。
马氏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朱文忠。
“舅母只管进去,就说怕你父亲吃醉了酒,甥儿也同您一起上去。”
听了朱文忠的话,马氏稍松了一口气,应声,提着裙裾踏上石梯,不错眼地往敞开的门里看。
一道银光闪烁,从门内直射出来,叮叮当当的锁链声随那铁链子冲马秀英的面门直扑而来。
李恕眼疾手快一把推开马氏,右脚踏上石梯。
沈书扶住马氏,展开双臂,护着马氏往后退,下令道“都随少爷上”
二十个好手齐齐跟随朱文忠冲进门中,余下的数人也纷纷拔出腰刀。
“林管事”沈书大叫道。
那中年的管事趋步前来,满脸汗出如浆,用袖子擦个不停。
“带夫人回房去休息。”沈书松开搀扶马氏的手,把人交给林管事,从靴中拔出短匕,看见不远处一名巡逻兵手里有矛,借了过来,抬头眯眼打量临江楼高出地面的一层正厅大门。
一人惨叫着从门里被甩了出来,滚下石梯。
马氏尚未离开,惊得丫鬟尖叫起来。
“闭嘴”马秀英秀眉一轩,轻轻一声呵斥,婢女连忙噤声。
朱文忠抢上两步,又因为避让里面飞撞出来的手下而退下台阶。沈书突然发现,从里面侧飞而出滚下来的除了朱文忠的手下,还有生面孔。那不是郭子兴的亲随就是孙德崖的亲随。
里头究竟什么情形也看不清。
就在此时,厅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