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读过不少书”良久,朱元璋才问。
“略读过一点,被朝廷征兵前,卑职的兄弟那父亲是卑职的夫子,识了几个字,天下就乱了。”沈书让李恕过来教自己背这段话,险些要命,这一席话说完,纪逐鸢总算放心下来,后面没有要他拽文的地方了。
朱元璋看纪逐鸢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朱文忠则是满腹狐疑,他深知纪逐鸢不可能说得出这种话来。他把手揣在袖子里,偷偷去瞥朱元璋的表情,闭起眼睛,心里有了数,他舅舅至少信了一半。
“读过管子,才说是略读过一点,那我就不能算是读过书的人了。”朱元璋大笑起来,意味深长地打量纪逐鸢,他话中有话,而纪逐鸢却像是压根没听懂似的,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朱元璋有些拿不准这个小兵是胸有丘壑还是初生牛犊,他喝了一口茶,唇畔难得现出一丝微笑,沉吟道“下不倍上,臣不杀君。有点意思,改天我要向范先生请教请教,管子五辅。”
见是时候了,朱文忠这才问朱元璋是否要派出探哨。
纪逐鸢见他们甥舅二人要议事,正想退出书房,却听见朱元璋沉声道“这位小将留下,会骑马”
“骑射皆可。”纪逐鸢道。他心中知道,机会来了,而这个机会是沈书送给他的。
日光从窗格上悄悄西斜,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沈书这才醒来,一脸懵地抬起头。
落在朱文忠的眼里,只见沈书的脸上印了几道红痕,迷迷糊糊地起来,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想这是哪儿。
“走,去我那里说。”朱文忠把沈书拽了起来,李垚跟在二人身后。
沈书才睡了起来有点头重脚轻,在朱文忠院子里的厅上吃了一盏酽茶,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真有你的。”朱文忠早已屏退左右,“给你哥搭这梯子,真是不要命了,你怕是不知道,我舅舅最厌烦文人搬弄口舌。你让你哥说的那番话,要是你说了,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啊。”沈书心不在焉地说,“就是知道才敢让我哥说,我才不说。”
“你怎么知道的”朱文忠道,“你又没见过我舅舅,我也没向你提过。”
“你舅舅跟李善长说的那一席话,上上下下都传遍了,不就是用来约束文人的吗他把风声都放出来了,我还上他跟前说郭子兴的坏话,那不拔了我的舌头。既是怀疑我造谣生事,我就做个传声筒,至于我哥那套说辞,反正是没有见证,除了那十个连身份都不明的探哨,人是追查不出来的。何况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去探郭公的军队是不是真来了,离和州还有多远。你舅舅还得忙着找他的心腹商量怎么朝着郭公交代,孙德崖在和州这事。”沈书吸了吸鼻子。
“你风寒还没好全,不用急着来我这里。”
沈书叹了口气“不能不急,郭公跟你舅舅对上,孙德崖这个烫手山芋还不知道要往哪头扔。总兵现在何处”
“召范、李二位先生正在厅上计议说辞。”朱文忠道,“我哥已经去军营了。”
“那我哥呢”
“你哥被派去探哨,算在我舅舅眼前挂了名露过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