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走”沈书突然反应过来,温歆什么时候回到张世身边的俩人正一起坐在驴车上,他可没有受伤。
“你们都留下来了,我谁也不认识,自然留下来。我身上也有伤,累死了,现在怎么办”温歆一脸无所谓,右手提着单刀,露出笑容。
沈书服了他了,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感动。
张世扯起嘴角,道“多谢三位小兄弟,不过你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牌头嘴硬心软,若非粮车被烧不好交差,本也无意为难你们。我们都是废人了,承你们的情,哥哥们谢过。”说罢,张世拖着一条不能动的腿,滑下板车,几乎没有站直就已扑倒在地,朝沈书站立的方向磕头。板车上另有几人能动的,也都各自朝沈书作揖。
“嗨,还不如一刀砍死老子们来得痛快,这么不死不活的。”一人嘴唇干裂,面无人色,拖着被削掉的右手,裤管也被血泡湿了,更不清楚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
“你们兄弟是好人,好人死得早,坏人混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辈子没干个啥,就剩这一句好话,都记着罢。”说话的人没有起身,半闭的眼睛直盯着苍穹。
“时候不早了,这附近有个山洞,哪些还能起身,先下来。一人百斤,哥,四个人能行”沈书道,“我在后面推,可以吧”
纪逐鸢就没怀疑过沈书要留下来是有他的想法,当即便道“可以,四人一趟。”继而转向车上众人,让他们各自商量分配。
“这附近有山洞”温歆犹豫地问。
“你忘了我们才歇脚过。”沈书提醒他。
“我跟你们一起,给纪兄搭把手。”
三人说干就干,搀扶伤员下车,在车上的则躺下来,有两人勉强能走,便跟在板车后面,因为是人拉车,速度不快,这两人也能跟得上。
跑第二趟时,温歆手上没劲了。
“不行,让我休息会。”温歆靠在板车上,喘息不定,扯开衣领让清风透入,不无艳羡地看着纪逐鸢瘦但十分健壮的身躯。
纪逐鸢膂力惊人,沈书跟在板车后面推,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劲,其实全靠纪逐鸢在前面拉车。纪逐鸢则把外袍卷进腰带,赤着一背结实有劲儿的肌肉。
随着纪逐鸢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板车再次拉起第二轮人往山洞的方向去了。沈书背靠在板车上推,冷不防板车这么快便开动,一屁股摔在地上,爬起来赶忙掉转方向直追过去。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松针落在地上,光斑如同鳞片,腐败的树叶带着或深或浅的黄色,有的灿若黄金,有的已转为即将腐坏的深褐色。
温歆在板车上靠了一会,朝车上问伤员们用不用喝水,得到肯定答复,温歆一手抓着车轮,勉力起身。这两天太累人,他都快站不稳了,单刀在腰侧摇来晃去。
“快去快回。”张世抓了一下他的手,神色隐隐有些担忧。
大部队离开的时间越长,意味着敌人的援兵很可能即将赶到,不安全的感觉令每个人都有些焦灼,而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使得余下的三人完全不想交谈,各自沉默。
温歆脚步踉跄地走出,绕过尸体们,杀人的时候全凭一股冲劲,而且大家都在挥刀,心中没有什么不安。
然而此时,树林里静得近乎不祥,温歆尽量不低头去看,以免对上死人的惨状,横七竖八的尸体摆在树林之中。
温歆心想无人收尸的话,就会沦为鸟兽腹中食吧
突如其来的一股窒息感令温歆在那半刻中停了呼吸,他的眉头轻轻皱起,任凭使得他周身发凉的酸涩攫取仅存的体温。
那时,他被大波流民簇拥着,连夜离开家乡,旁人去哪他就去哪儿,从未有一刻他如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