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士兵答。
沈书收回视线,纪逐鸢便在他一旁,一刀扎穿个贼兵,那具身体毫无动静,纪逐鸢以脚背踹了踹,仍不大放心地又刺一刀。
一根手指在沈书的目光里弹动了一下,沈书定下神,与纪逐鸢分开,朝那人走去。沈书胸腔里一股热意,但这几步走来,脸朝下趴着的那人却又没有了动静。那人左胸所对应的背部氤着一大片血迹,后脖颈里也都是血,整张脸埋在地上。
沈书握刀的手掌里都是汗,过去拿脚踹了踹那人的腰。当是个死人,毫无动静。沈书心想,许是自己太紧张,看什么都像在动,他现在看地上铺满的树叶都觉得叶子是在水面上飘荡,左右移动着。
“死了吗”温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书刚转过头去,温歆手里的刀已经落下,深深砍入地上那人的大腿。
沈书眼瞳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瞬,喘息道“没、没动静,死透了。”
“嗯,一定要仔细,别让他们装死躲过去,否则搞不好要偷袭的。”温歆提着刀,眼睛紧紧盯在地上寻找新的目标。
沈书长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已过午多时。
经沈书方才一番提醒,曹震本就有意要尽快撤离,探哨带回来五架粮车,回禀说赶车的弟兄已被弩箭偷袭射死,幸而粮车尚在,他们赶到时拉车的驴正在漫无目的地悠游乱转。
“那就是贼人都已被我们杀死或是逃跑了,这里有十八具尸体,加上俘兵十九人,先前放走的敌人有二十三名。”
曹震看了沈书一眼,神色稍霁,似乎已经平复下暴怒。他重新分派了押车的士兵,最后踱步到伤兵们坐的驴车前。
“还有能走的没有”曹震向伤兵问。
十一人面面相觑,张世算伤得轻的,大腿却也不敢动。
“我们必须急行军赶回滁州城,便是坐驴车,要经坡路,再到平地,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
张世还愣着,站在纪逐鸢身后的沈书却听明白了。
不片刻,一员伤兵虚弱地说“但凭大人决断,我们绝无怨言。”
车上另两名一直闭着眼睛的士兵突然睁开了眼睛,表情绝望,曹震只看了一眼,便长叹一声,视线转向别处,不去看他们。
“那就这样,我会在滁州城等你们回来。”曹震作出决定,再不迟疑。
“就、就不管他们了吗”沈书跟上去,他知道这话不应该说,却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口,“把板车挂在粮车后面,带他们一起走,像前半程那样不行吗”
曹震倏然停步。
纪逐鸢一把将沈书拦到身后。
曹震面上肌肉抖动,从齿缝中挤出一句“管好你弟,再胡言乱语军法处置”
纪逐鸢转过来握沈书的手,察觉到他浑身都在发抖,以为他怕曹震。却又见沈书扭头看那一车伤兵,本来跟着纪逐鸢往前走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站着不走了。
沈书想到一计,追上曹震,这次曹震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沈书见他抬手,立刻便朝后一躲。曹震直袭沈书脖子的手落了个空,稍一愣,狠狠威胁道“想连累你哥一起挨军棍你就说,不然就给我闭上你的嘴。”
沈书正在犹豫。
纪逐鸢上来抱拳,朝曹震请命“大人,我们二人愿意留下来护卫这几名弟兄。”
曹震登时色变,面皮抽动,冷笑道“随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枉我还想提携你,朽木不可雕。”他肚子里还有更难听的话,一想这兄弟俩已是死人了,便不再多费唇舌,带着余下的粮车立刻上路。
随着大部队离开,山林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