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之下,却不知敌人埋伏在何处,眼前正当是一片落木与松林交汇之地,仍然繁盛的松枝与落光了树叶的树木枝条交缠。极大可能偷袭者隐藏在树上,沈书也拔出一长一短两把刀,拉开架势准备迎敌。
然而静待数息之后,却无人进攻。
所有人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紧张,树枝被风吹得晃动都会引起一阵惊疑不定的喘息声。
纪逐鸢把沈书掩在身后,沈书提醒温歆小心,自己与纪逐鸢背贴着背,一人一个方向防备随时可能突如其来的偷袭。
“都提高警惕,当心脚下。”曹震一声令下,车队缓慢绕过陷沟。
重新上路后不到片刻,一声尖锐的痛叫,有人跌下驴车,同伴立刻勒停毛驴,下车查看,大声禀报“丁二给人射死啦”
人群俱惊,驴叫声不绝,驴车挤来撞去,车轱辘相撞出阵阵闷响。
“都别慌,躲到车下”随着曹震一声令下,士兵纷纷滑下驴车,滚到板车下方。
伤兵行动迟缓,各自一脸惊疑不定,尚能行动的扶着伤重得难以动弹的士兵下车,且有三人无法从车上下去。
“在那”纪逐鸢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处冷光反射,扯过离他最近一人背上的弓,开弓便射。
树上有人发出哀叫,栽倒下来。
“好样的”曹震反手抽箭,穿云一箭放出,又射下来一人。
“没有几个人,大家别躲在车下了看好粮车”敌人在树上,沈书认出落地那人正是才同他们搏杀过的那伙被放走的贼人之一。这么短时间,不可能去远处搬援兵,只能是逃跑之后,往十里镇到滁州方向最近的必经之路,在路上设下埋伏。
就怕敌人觉得自己人少无法抢回粮食,就地烧毁。
沈书吸了吸鼻子,叫道“他们要烧粮车,注意树上,能射箭的都不要躲了注意火星”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枝箭飞射向陷在沟里还没爬出来的粮车,空气里拖着一道黑色长尾,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只油罐砸在木板上立刻粉身碎骨,便即被箭头未灭的火苗引燃,倏然蹿起,点燃麻袋。
“往车上浇水”沈书把没喝完的水全倒出来,然而完全不够。
车队里的弓兵,加上纪逐鸢和曹震二人,几乎一箭射下一人来。林里无风,枝头兀自抖动,松涛翻涌。
“他们没有几个人,大家不要怕,上啊”沈书抓起一把长矛直接冲到林中,才冲出十步开外,树上就坐着一个人,沈书运起腕力,将长矛尽力掷出。
纪逐鸢手中绳索甩出,飞钩鹰爪勾住那人脖颈。
“哎哟啊”树上那人屁股中了一枪,被飞钩挂下树来。
沈书连忙去捡长矛,简直是乱杀一气。
“白痴放箭”树上有人大叫。
登时一阵箭雨飞射而下,纪逐鸢右手推起盾牌,左手飞钩甩出,绳索缠住沈书的腰,把人带回到怀中。
箭射在盾牌上有如暴雨倾盆。
“温歆躲”沈书一声大吼。
温歆连忙钻到车下,稍一定神,旁边张世曲着身,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折叠在一处,他一只手按在腿上,嘴唇不住颤抖,满脸痛苦。温歆清楚看到,血从张世指缝里浸出来,一点点渗满窄窄的手指缝隙。
“别管我们顾好你自己”温歆大叫着从车底伸手出去抓过一张圆盾,挡在板车边缘。
“后面”
伴随纪逐鸢一声吼叫,沈书只觉得耳朵都聋了,右手掌中短刀推出,身后一声痛叫。
纪逐鸢一手抱着沈书,右脚以左脚为轴,将盾牌立于自己与沈书的身侧,大力旋身,一连撞翻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