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跟我面前背过诗,一听他说话我便觉得很舒服。”
纪逐鸢神色不自然起来。
“咱们往后还得回高邮吧”
“我不知道。”纪逐鸢把碗盘收去洗了,捞起袍襟擦手,想到什么,嘴角噙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说的也是实话,“东南五州,最有可能落在张九四手里,若是郭子兴不落人后,只要咱们还在郭家混饭吃,张九四把水运扼住,谁能忍得下咽喉让别人锁着,你能忍”
李恕老实摇头。
纪逐鸢已经往外走,撂下一句“郭公同张九四这一战,迟早的事。”
小厮取来方子所用的药,沈书正要动手,高荣珪说他来,沈书看了他一眼,由得他去弄,自己在旁边指挥“你先把手洗净擦干,用手指沾药粉,分开他的嘴唇,把药粉在他牙上擦,等他张开嘴,便可以喂药了。”
结果康里布达的嘴是张开了,吞咽却也仍很困难,只能一勺一勺慢慢地往里喂,刚开始喂时,高荣珪袍子上全都沾上了臭味熏人的药汤。高荣珪脸上没表情,喂得越来越有耐心,沈书总觉得他看康里布达的眼神哪里不大对,又说不上来。
沈书顾不得想这个,他是真累得不行,便在旁边找地方睡觉。
纪逐鸢把沈书的衣物也叠好收拾起来,只等夜深来人时,各自便把包袱背在身上,直接便走。沈书没吃晚饭,纪逐鸢揣着铜钱,想去街上看看都收摊了没有,还没出门呢,外头便有一小厮送东西来。
是跟着保儿的,带来一只食盒,满满撺了四层,都是各色的果子和点心,还有做得十分精巧的四个一碟兔馒头,白胖圆滚,用豆沙点缀成眼睛,小小的耳朵竖在脑后,活脱脱便是蹦蹦跳跳的兔子。
沈书刚好属兔,足见保儿花了心思。
“还有几本书,少爷说不知道沈公子喜欢读什么,便选了酉阳杂俎和博异志,给沈公子翻翻玩,打发时间。”
纪逐鸢怼人的话都在嘴边了,转头看见沈书睡得很香,说话也吵不醒他,眼神一软,沈书晚饭没吃,正好有人送来。
“你放这就行,等他醒了我给他。”纪逐鸢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小厮走了。
“这就给人惦上了。”高荣珪把药碗放在桌上,手指按在包书的桑皮纸上,瞥了一眼,出去洗碗。
纪逐鸢爬到铺上去,到沈书旁边靠墙坐下。
沈书仿佛天然就有这种自觉,人未曾醒,脑袋却往纪逐鸢的身上拱,鼻子还真像个兔子一吸一吸的,看得纪逐鸢脸上展开温柔的笑意。他一只耳朵红透地把沈书往怀里轻带了一下,沈书便抱住他的腰,香甜地睡去。
无忧无虑的脸,仿佛他从未经历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也不曾挨饿受冻,缠绵病榻。纪逐鸢静静看了他一会,小心翼翼地握住沈书的一只手,短暂地打了一个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