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荣珪站起身时,整个人朝旁趔趄了一下,蹲久了腿麻。
“这两个年轻人,是我进城之前救下的,他们一直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也从未许诺过要做他们的师父。”穆华林道。
高荣珪一颗心往下沉,不再去看穆华林,就在他想说点什么嘲讽一番时,话到嘴边又觉没意思。高荣珪向后看了一眼他的马,马儿在十步开外的墙下啃缝隙里生出的细草。
“那就算了”高荣珪话音未落。
“从今日起,他们两个就是我的徒弟了。”穆华林起身。
高荣珪诧疑地回头。
“你的马带不走,我只能弄一条乌篷船,离开之前我还要去办件事。”穆华林道。
“什么事”
“与你无关。”穆华林淡道,“离开高邮城后,我们分道扬镳,你自去谋一条生路。”
高荣珪抿紧唇,干瘪的脸颊抽动了两下,“好。”但他眼中忍不住现出担忧。
“如果你的怀疑出了岔子,没有人要你的命,你就把我的徒儿带到离这最近的码头。”
高荣珪朝湖边一看,指了指南面“便是那里,这处码头停泊的都是渔船,战船不在此处,便要追上来,也不是易事。湖中有不少浅滩、岛屿,我都熟悉。但愿是我多虑了。”
高荣珪翻身上马。
穆华林朝坐在马上的高荣珪多说了一句“你的马带不走。”
“我知道。”高荣珪俯下身,摸了摸马脖子,深情地捞了一把油光水滑的马鬃,低头在马儿两耳之间以唇碰了碰,握住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穆华林站在原地看着马跑远,不急不缓地走下浅滩,去找船了。
沈书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头有些晕,还在迷糊,嘴里在叫“哥。”
纪逐鸢坐着闭目养神,实则一夜没有睡着,把沈书乱摸的手抓住,低声同沈书说话“在,你醒了”
“什么时候了”沈书迷迷糊糊,一听郎中已经来过,鼻腔里哼哼唧唧,再睁开眼,牢房里光线昏暗,无法分辨是什么时辰。
“应该已经天亮了。”纪逐鸢说,“郎中带来些丸散,叫我先吃,他回去再多制一些。”
“嗯。”沈书清醒过来,“他说什么时候再来了吗”
“配好就送过来。”
沈书睡得头疼,使劲拿手按太阳穴,按了几下又改为刮眉棱,他吸了吸鼻子,没忍住打了三个喷嚏。
纪逐鸢拧起眉头“着凉了”
“没。”沈书一只手捏鼻子,“鼻子不舒服,你身上疼吗”
“药管用,没什么感觉。”
沈书仔细看了一番纪逐鸢,掂量纪逐鸢是不是为了让他安心胡说,看纪逐鸢脸上是没什么痛苦神色,勉为其难姑且信他。
“除了郎中,有旁人来过吗”
纪逐鸢摇头。
一整夜过去,他们被抓进来少说也已有两个时辰,不过据沈书所知,就譬如说他们乡上,要是偷盗杀人被拿,关几个月也是有的。
纪逐鸢拿手试沈书的额头,不烫,放下心来。他肚子叫了一声。
沈书乐了,嘴角的笑意尚未散去,自己肚子也叫了一声。
“”
于是二人肚中空空的雷鸣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