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绛与高若远均是同先前相见时一般的服色,一者水墨,一者杏黄。昌绛接到传音,总算将提着的心放下了,道“高前辈,林道友的师长过来了,您找林道友有何要事,不妨先同木公前辈商议。”
高若远没有恶意。晏一下了判断,并传音告知松非。他看到高若远就想起自己被迫见识的那场春宫,对其人十分不以为然。所幸有松非这个光朱在前顶着,大抵他也不会来同他搭话,他便转到昌绛身后,把林小寒拉了出来。林小寒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低声道“方才这位前辈突然来拉我”
他声音虽轻,在场各位俱是修为了得,自然听得清楚,松非瞥见晏一一侧眉毛挑起,忙传音安抚“师尊莫恼,先探探他虚实再说。”
以师尊之能,应是轻易便能窥得他究竟所谓何事,不知师尊为何不探
任凭松非如何精明,也猜不出晏一那日被他恶心,等闲不肯再入他识海。他拱手道“某家木公,与山妻一向幽居山野,这次特意带着这后辈出来见见世面。他头一遭出门,又一向跟在我们左右,不知如何开罪了阁下”
合道高人,以高若远的修为还是辨别得出的。他自是不敢拿乔,亦回礼道“前辈言重了,高某对这位小友并无恶意。”他垂目似是挣扎了一番,方抬眼道“高某亦不想惊吓这位小友。此番缘起,乃是小友酷似高某亡妻,高某一时见之忘形,还请前辈见谅。”
松非与晏一对视,连带昌绛,三人俱感到有些无语。
松非传音道“原来如此。弟子想起来了,先前曾听说高若远之所以至今未能突破合道,便是因为他丧妻之后不肯另娶。这么说,他倒是个此界罕见的专情之人。”
晏一皱眉,回道“得了吧,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算”
他无法将那日所见对松非明说,只得含糊道“最好也不过是个心志不坚的糊涂鬼。”
松非听他说得模棱两可,猜到他定是那日探到了什么隐情。他既不说,大抵是问不出的,他即就此住口。
高若远不知他们暗中如何评判自己,见松非并无怒色,道“高某只是想与这位小友闲叙几句,还望前辈与小友允准。”
这是林小寒自己的事,松非便看向他,示意他自己决断。
林小寒可不知高若远的旧事,虽听他说怀念亡妻有些感动,心里仍是惴惴不安。
他举棋不定又拖了片刻,晏一却道“萍水相逢,何必多言。”径直拉着他走开了。
这等不给夫主半点面子的行径,叫昌绛与高若远看得一呆。随着他离去,那股如置身春夏山野之中的芬芳亦慢慢散去。两人再看向松非时,目光不免有些游移。
松非虽觉得师尊如此再正常不过,面上只得作出些懊恼之色,道“山妻性子骄纵,往日里被某家宠坏了,高道友见笑。”
高若远含笑摇头,道“前辈如此爱妻,高某只有羡慕两位鹣鲽情深的份。高某暂居天十四院,若那位小友回心转意,请前辈致信,高某必登门拜访。”
草草应酬几句,松非与昌绛一同离开。昌绛将松非送至传送阵前,交付了手上的材料,忍不住道“夫人真是有福,可惜有面纱相隔,不知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才当得起前辈如此深情。”
松非道“并非唯天人之姿,他十全十美,是我有幸。”
两人道别,松非传回住处,唯留昌绛站在原地。
“原来世间也不是没有好的,竟还这么多。为何偏偏我”
高若远那点闲事,还是交给林小寒自己琢磨就好。松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