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一盏茶功夫,谢午到场。
他现如今只谢端阳一根独苗,自然看得有千分贵,万分重,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伤。
“爹”谢端阳坐在孙敏仙脚下哀嚎。
分明也没有绑他,脖子上也没架着刀剑,可他偏就是不敢跑,连站也站不住,只晓得喊亲爹救命。
多少也是一种求生本领。
孙炽优落后谢午少许,在谢午与孙敏仙的沉默对峙中偷偷躲到柳黛身后。
她下意识地认为,一个凶巴巴的掌门,需要一个更凶巴巴的母老虎才能对付。
柳黛瞥她一眼,觉得这姑娘比常人聪明多了,今后必大有可为。
大约是两夫妻太久未见,如今深夜相会,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午喉咙发涩,内心感慨,想来他与孙敏仙还是有些旧情的,否则不至于如此无话可说。
“夫人,你要见我,派人知会一声就是,何必如此深更半夜兴师动众的。”这便要上前来拉谢端阳,“端阳好歹也叫你一声娘,他若犯错,你尽管责罚,我保证半句多话也没有。”手伸到半道儿,孙敏仙脚尖一垫,地上刀鞘高高弹起,撞开谢午手臂。
谢午反应极快,顺着刀鞘旋转方向手臂一拧,转半圈之后牢牢接住刀鞘,退后三步,脚底在沙石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高手过招,一眼即知。
柳黛估摸着自己这会儿子气没调顺,施展不开,单对付谢午一个都吃力,倘若谢午与孙敏仙联手,她实在难有胜算。
她还是过于自信了,到这会儿再担心已无济于事,不由得向后退,靠近孙炽优与谢端阳,若有不对,这两个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璁珑淡出江湖十余年,这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也许久不曾有人提起。”谢午双手捧起刀鞘,惆怅恍然,“师妹,是我愧对师父临终重托,也愧对你。”
“呵放屁。”
柳黛没忍住,活动眼睛,那眼珠子在眼眶里绕上一圈,谢午望过来时只瞧见眼白,看不见眼黑,见鬼一般。
谢午倒是好脾气,还能心平气和问柳黛,“敢问柳姑娘有何高见”
既不问她身份,也不问她为何在此,仿佛早已成竹在胸,尽在掌握。
但在柳黛眼里,他自然是装腔作势,虚伪狡猾。
“就凭你们灵云派唱大戏似的功夫就敢称天下第一刀好大的口气。”
“确实不敢。”孙敏仙提刀起身,与谢午面对面。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一双眼温柔似水,待人亲和,一生从没有过掌门独女的架子,“若不是故人早逝,这天下一刀的名头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璁珑。”
“故人又是故人,你心心念念十几年的故人如今亦不过是黄土一抔,尸骨无存。”谢午那点子故意隐藏的脾气被孙敏仙口中“故人”两个字点燃,他脸上再没有人前的谦和忍让,取而代之的是暴躁与戾气,他双眼鼓胀,怒不可抑,“就在你眼前的人你从不知珍惜,远在天边的人你日思夜想。孙敏仙,自你嫁我,你可有一日心甘情愿做我谢午的妻子不,你从来都没有,你孙敏仙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穷小子,要不是我肯伏低做小,入赘来你们孙家,掌门之位又怎会轮到我孙敏仙,是你负我在先,现如今却又作出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给谁看自己不觉得恶心不觉得累吗”
孙敏仙亦冷笑,“屿秋走后,才一年才一年你就从山门石阶上捡来一个两岁孩童,还敢与我说这是上天的恩赐,是老天爷可怜你我痛失爱子,这才特地补偿咱们。这孩子与你是天定的缘分,无论我多么反对,你偏就是要认他为子,要让他跟着你姓谢。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