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这要紧关头,阿宝再不敢提起半个字眼。
药汤极苦,云桑勉强抿了一小口,谁料才将咽下又哗的吐了出来。到最后,吐出的竟是一大口泛黑的血块。
阿宝急忙搀扶住她,一面大声唤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们姑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容貌倾城自是不必说,难得的是性子最温和柔软,娇贵的养着却没有半点娇纵任性,像明月,似云朵,朱唇轻启说一两句话,嘴角一弯,任谁见了都要心生喜爱,这样的姑娘就该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谁能想到年芳二八风光大嫁,原以为天赐良缘,美满一生,却遇上宣平候府这不要脸的大骗子,这可恨的虎狼窝。
真正的世子爷徐之琰久病不起,候府竟私底下找了个替身来,易容成真世子的样貌,瞒天过海,与她们姑娘议亲,甚至拜堂成亲,更与她们姑娘朝夕相处一年之久,无意揭开这层遮羞布后非但没有半分廉耻歉意,还口口声声的卖惨来博取她们姑娘的同情原谅,要姑娘帮着打掩护。
她们姑娘性子虽好,却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此番蒙受这样大的欺瞒委屈,怎能忍气吞声,任他们胡作非为
偏偏难就难在,这婚事是姑娘顶顶欢喜的,只因这忽而一病不起的世子爷,是她们姑娘自小就放在心尖尖上记挂了十几年的意中人。
少女情窦初开,只稍听旁人提一句宣平候府的小侯爷便会悄然红了耳根的。
遑论现在已成结契夫妇,前有这样深厚的情愫、现又阴差阳错的牵绊到一起,怎能轻易割舍得下
千看万盼,无外乎辛苦操劳,重金求医,盼世子病愈,这日子才过得下去。
可世子这病还没好,夫人就
阿宝心疼跟了十几年的主子。
可这诺大的候府,最心疼夫人的,却只有那个时常少言寡语,性子沉闷乏味的替身。
这药,郎中,都是那人精挑细选,暗里安排来的。
可这人是夫人最厌恶的。
这么多年来,性子柔软大方的人只与他大声争执过。
等郎中施了针,暂时捱过那阵极致的痛楚,外边天都黑了。
云桑躺在寝屋的床榻上,耳边有吵闹声,她用力抬起眼帘,侧身看到阿宝,和阿贝,是她们在争执。
“赵神医何时请到府上的怎么我们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快去请来给夫人瞧瞧”阿宝说罢便急急转身,方才郎中说,若是再无绝世神医现身,她们夫人熬不过这个夜晚。
然阿贝拉扯住她的胳膊,面露难色“不行,我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因着在那边磨了一下午,连院子都没能进去,还险些被扣下,这风向不对,只怕是”
“亏得我们夫人有情有义,时刻惦记着,谁曾想这伙子忘恩负义的,休想过河拆桥”阿宝气急,“我这就回府请尚书大人来坐镇,看他们谁敢造次”
“来不及了,尚书府与候府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大人且年迈,大公子又不在,等你我把人请来倒不如先去祁府”
祁府
真假世子爷被揭开后,落魄出府,却还能改头换面,另立门户的替身,不,是官至三品的吏部右侍郎,眼下能救她们夫人的祁大人。
阿宝迅速回过神,“对,先去找那个人”
云桑觉着自己是听错了耳,她想叫阿贝过来问个清楚,怎料嗓子沙哑得说不出一句话,想要坐起身,浑身上下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处滋生出来,叫人颓丧得几近绝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