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未停,寒风呼啸。
东厨里头,燃得正旺的火苗噼啪响,夹杂着药罐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多时,一阵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人苦了一张脸。
火炉旁的躺椅上,女子身形纤薄,只手捏了方帕子半捂住口鼻,良久才倦倦的支起半个身子,眼瞧着那药汤被端到自己面前来,精致的眉眼耷拉下去。
她扭头看向别处,嘴里的叹息一声接一声,便似外头那纷飞的鹅毛大雪,没有止境。
“这东西苦极了,哪里是人吃的啊,可他喝了三年,定是苦到心底去了。”
听这话,两手捧着汤药的阿宝忍不住哽咽了下,“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着世子爷,您瞧瞧您这身子骨”
余下的话被阿宝强咽了回去。
往时,她们夫人似珍珠莹润,又似美玉无暇。
如今竟瘦得如皮包骨一般,脸儿比纸还要苍白几分,面庞瘦削,一双清亮的杏儿眸总蒙着一层黯淡,再精致再秀丽的五官也被生生压了下去。
这还不止,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请好些郎中来瞧,都说是郁结于心,忧思过重,心病还需心药医。
哪里有什么郁结心病,还不就是被那个瘫躺床榻三年之久的世子给拖累的
日夜操劳忧虑,吃吃不好睡睡不下,便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一年两载。
阿宝原就气不过,这厢明知主子不喜,有些话藏在心底许久,终是说了出口。
因为这话她再不说,候府这一窝子没心肝的更不会说,身边亲近的,也没有人敢当着主子的面说。
“夫人,您身后有尚书府作依仗,您也是都城数一数二的世家贵女,您今年才二十啊,女子最好的年华,凭什么给候府这般作贱难不成要您搭上一辈子,衣不解带的伺候屋里躺着的那位,拖垮了身子骨,熬没了青春容颜,等他见了阎王再苦苦守寡服丧吗”
“当初明明是他们坏人做在前头,欺瞒哄骗姑娘嫁到候府这无底深渊还不够世子早知道自己有病便去治啊,治不好又抹不开脸面就别议亲,要议亲也别来祸害您,谁料反倒找个易了容的替身来唬弄人,这是恶心谁呐他们就是想攀扯尚书府的实权”
“更何况世子爷”
“住嘴”沐云桑忽的站起,低叱一声打断阿宝,黯淡无神的双眸浮起一丝愠怒,饶是她一贯温温和和的性子,在心上人被冒犯这时也不由动了怒“阿宝,我不准你这么说他更不许你再提起那个人”
话音未落,这纤薄的身子便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阿宝慌忙去扶住,见主子才大声呵斥完便躬身咳个不停,心底一阵锥心的痛,“夫人”
云桑却推开她,待喉咙那股子痒褪下,缓缓直了身,一字一句的道“以后别叫我听到这种话,尤其是那个人”
那个人,夫人恼极了那个替身。
阿宝埋头不语,好半响才低声说“奴婢失言,请夫人责罚。”
“好了,”云桑露出个惨淡的笑,轻轻拍了拍阿宝的肩,“你记得,便不罚。”若非方才那席话,她又怎会对身边亲近之人出此狠言。
才站这一会子,云桑便头晕得厉害,只得无力的坐到躺椅上,谁知腹内忽的翻江倒海的绞痛起来。
她双手攥得死紧,冷汗顺着脸颊簌簌流下。
阿宝见状登时慌了神,匆忙将药汤递到云桑嘴边,“夫人,您先喝药,先喝药。”
这是那人寻遍江都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