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过后,荀府侍者亲自入室恭请,牵引郭瑾一行前往茶会之所。
沿途林木葱郁、曲水蜿蜒,拐过幽静狭长的走廊,眼前蓦地现出一片蓁蓁草圃,高大的海棠树形如骈盖,树下摆放着一个镶有贝雕的黑漆桌案。案上摆放着许多时令果品和各色插花,东南角还有一具铜制茶炉。
今日茶会本就为庆贺新茶初采,顺便邀请诸位清流文士品茗赏花,好不风雅。
郭瑾暗暗咂舌,抬眼环视四周。看来他们到的并不算早,此时场内已有不少文士,那些人或立或坐,或举杯品饮,或对立交谈。缇衣屐缕、峨冠博带,倒是极为闲雅自在。
郭瑾几人步行冉冉,翩翩而至。许是他们中间有人样貌过于打眼,又许是旁人从未见过二郎这般屁大点的小孩前来参会,一时间,倒吸引了不少场内关注。
司马徽人气颇高,因此刚入场不久,便循声聚来几位相熟的文士,与他互相嘘寒问暖。郭瑾自觉不与人挤,忙跳开一步去瞧郭嘉,谁知他与戏志才二人竟已旁若无人地落座于海棠树下。戏志才许是饿了,抓起漆盘中的茶食便垫了垫肚子。
郭嘉今日未着青衣,破天荒换了一身雪白襜褕,眉眼间虽是怏怏不振,一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但从郭瑾的角度望去,却莫名有种冰壶秋月的淡然意味。
如冰之清,如玉之滐。
这样的男孩子,如果放到现代,肯定会很招人喜欢吧
如此想着,郭瑾并未上前,而是打算四处溜达瞧看。刚走出几步,便见一人跪坐于石案一端,案上放置着古琴与香炉,那人着手焚香,素手一拨、琴声乍起,似是在调试音色。
郭瑾连忙躲开几步,视线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一位檀衣玉带的青年身上。那人正同跟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男子交谈着,皎皎似月、笑容和煦,一看便是为温恭直谅的谦冲君子。
郭瑾盯着那张脸不由陷入沉思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郭瑾想了又想,突然就忆起去年雪日,曾在地头向自己问路的那两名文士。想着这种场合总要结交些新朋友,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郭瑾踌躇片刻,抬步便要上前问好。
临近了,方才听清那两人互相的称谓。一为“文若”,二是“长文”。
若是她没记错,荀彧似乎便字文若吧
问路的青年厕所引路的青年大佬荀彧
捋顺这层关系后,郭瑾身形一晃,幸好自己的招呼还没喊出口,否则真是尴尬的妈妈给尴尬开门了。
麻溜儿选择绕行,郭瑾边走边想,这个长文该不会就是陈群了吧毕竟她记得荀陈两家似乎算是世交来着
慢腾腾转悠了一圈,郭瑾正打算回去找兄长饮茶,却不幸瞥见一道绿油油的胖乎身影,奶娃娃对面站着一名腰挎长剑的裾衣少年。不用凑近,单看谈话的架势郭瑾也能猜到,二郎与此人定是在探讨经学,甚至还对某些观点有所疑议。
别找我,没结果。
深觉大事不妙,郭瑾转身便走。谁知,二郎不知如何瞧见了自己,竟匆匆高唤一声“先生留步”
郭瑾脚步不停。
二郎再度拔高声调“郭先生”
郭瑾倒腾地更快。
许是忍无可忍,二郎使出吃奶的力气,仰天大喝一声“郭瑾”
这次不只是她,就连周遭三两相聚的文士皆循声瞧来,探索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圈圈打转,郭瑾不由冒出一层细汗。
周围人已开始交头接耳“原是前些时日极为火热的田间郭郎”
郭瑾讪笑两声,回身时二郎已携方才的少年追上自己的脚步,郭瑾只得礼貌微笑,心中却将二郎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