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濯缨不明所以地按了下那孔雀的头,只听咔哒一声,妆台铜镜两侧描画精致的壁画居然向两侧移开,露出两座设计精巧的架子以及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来。
鸽卵大的宝石,龙眼大的珍珠,翠色欲滴的镯子王濯缨不爱珠宝首饰,却不代表她看不出珠宝首饰的成色及价值。这里头随便挑一件出来,恐怕都是民间难寻之物。
“你你该不会将宫中之物占为己有了吧”她迟疑地问道。
“谁规定好东西就应该在宫里”陆巽笑着散开她的发束。
他最爱她这把好头发,乌黑垂顺,光泽靓丽,握在手中丝滑如缎。她也不似时下妇人那般爱用桂花油梳头,云鬓之间,尽是她自然温纯的馨香。
“我只是担心你会因我而授人以柄。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王濯缨长发散开,发顶圆圆的,衬得她一张脸愈发小巧精致。
“你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不能让你没有。”陆巽笨拙地将她的长发在头顶挽了个髻,取下架子上那支镶嵌了龙眼大珍珠的簪子给她簪上。温润光华的明珠,衬着乌油油的秀发,说不出的好看。
“好看吗”陆巽自身后拥住她,下颌搁在她颈侧,与她一同自镜中看着她。
“簪子好看,你挽的发髻有些丑。”王濯缨道。
“哪儿丑了我觉得挺好看的。”
“你看这边都歪了。”
“哪儿歪了我瞧瞧。”
“就唔”王濯缨一侧头,便教他堵住了嘴。
少倾,王濯缨面若霞飞,问“长风,你为何总是亲我”
陆巽与她鼻尖相抵,无限缱绻道“要让一个人对某件事有所了解,左不过言传身教四个字。然而夫妻之事,向来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必得身教。那避火图,有我教得好么”
王濯缨愣了愣,猛的将脸埋在他肩头,死活都不肯再抬头了。
陆巽见她竟也会有这般小女儿情状,笑得双肩直抖。
两人在新宅子消磨了一个下午,品尝了陆巽雇来的几个厨子的拿手好菜。至夜,陆巽送王濯缨回四平巷。
小别重逢到底是难分难舍,陆巽在王濯缨的闺房盘桓至二更时分,才独自出门回家。
是时城中早已宵禁,明亮的月光下,只有陆巽一人的影子在街道抑或墙壁上忽长忽短。
在行经某个巷口时,陆巽脚步微顿。
“既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他曼声道。
侧旁屋脊上应声跳下来一人,戴着斗笠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
“少年得志佳人在怀,如此春风得意之下还能这般小心谨慎,陆千户不愧名声在外。”来人道。
陆巽负起双手下颌微抬“我最讨厌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对于这一点,我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对于陆千户来说太过沉重,又抑或说是匪夷所思,所以想多给陆千户一些时间准备承受打击罢了。”
陆巽“多此一举。”
来人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
片刻之后,陆巽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负手的姿势,只是身形微僵。
斗笠人转身欲走。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陆巽忽然开口。
“陆巽,字长风。人皆言,你陆巽人如其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我方才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于你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这世间,最残酷无情的,也莫过于时间。陆千户,这一点,你认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