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着眼睛,有气无力地“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药再说罢。”
昆布倾身接过药单,视线飞快地扫到最下方,然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除却上面疗伤的药,最下面的药却是特殊的。
那些药可以抹去男人先前的所有记忆。
既想要活命,就得跟过去的自己一笔勾销。
这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没人比谷主想得更周到了。
昆布低下头“是我逾越了。”
简守懒得跟他计较,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昆布懊恼自己惹得谷主不悦,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得悄无声息地抱起男人,快步退了出去。
等终于都安静下来后,简守才又睁开眼睛。
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从腰带间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青铜嵌玉的腰牌。
腰牌边缘镌刻着繁复的花纹,牌面上还有大片干涸的血迹。
简守用沾湿的手帕擦拭掉,上面的篆文就显露了出来。
一字为“幽”
一把大刀毫不留情地挥过,士兵可怜的脑袋就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身着华服的女人用北戎话怒骂着“废物废物都是该死的混蛋”
她不停在原地踱步,握着刀柄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脑子里全是刚刚那句“幽王殿下,生死不知”。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年轻的女孩儿哭着跑进来,看见地上的尸体也不害怕。
只一个劲儿地问道“姨母、姨母,赫连哥哥是不是出事儿了”
乌雅赤禾猛地将刀掷在地上“不可能赫连他答应过我绝不会有事”
她看向女孩儿的眼睛带着冰冷的胁迫“难道你不信任赫连吗”
素和真央被那样的眼神骇住,她喂的那条母狼护崽时也这样,充满了攻击性。
仿佛只要她说个“不”字,就能瞬间将她撕成碎片。
于是素和只能摇头,兀自将哭音憋回去“我信赫连哥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像是得了某种救命的承诺,乌雅赤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素和拉过来抱住,安慰道“赫连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我会派人去找他,我们永远等他。”
素和真央抓着她的衣服还在细微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
只咬着下唇,细细的应了一声。
男人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期间一直是石斛和蝉衣两人在照料他,说起这个,石斛就委屈得想哭。
这简直还不如被捉去试药呢把屎把尿地照顾病人,实在是太累人了。
好在这人的自愈能力强,估计再过两天就会醒来了。
石斛端着用过的热水出去了,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沉睡已久的男人,却在脚步声散尽后,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床梁看了许久,灰绿的瞳仁始终不能凝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不太美好,甚至远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人惊慌失措。
等等,疼痛
赫连桀的眼睛终于开始聚焦,他撑着床沿爬起来。
揭开原本就宽松衣领,可以看见整个腰腹都缠着布带。
没有遮住的地方,满是结痂的伤疤。
针扎似的痛觉扯着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已经在拼命回忆,却依旧不记起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