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曾去过一家东北馆子,专做冷面,冷面汤是无限续的。拿着碗到柜台,老板娘打开身后的一个水龙头,流出来的不是自来水,而冰镇过的棕红清亮的牛肉汤,那可真是冷面爱好者的天堂啊。
还有人爱吃麻辣的,那就得吃川味麻辣鸡丝凉面。
碱水粗面煮好不过水,边抖动边拌,自然降温。加上芽菜、花生仁、蒜末香葱、酱油、花椒油、醋、白糖和大量的辣椒油。吃的时候要抖落着拌开,不能打着圈儿搅,不然碱水面发腻发黏,就不清爽了。
一口下去,又麻又辣,回味还有一丝丝甜,滋味极丰富。
后来苏蘅去了上海定居,夏天吃的多是沪味的三丝冷面。
淡黄色的扁面条,面是细面,比薄薄扁扁的阳春面更有嚼劲,劲道弹牙,却又没有碱味儿。
花生酱拿水澥开,要吃的时候就浇上去,加米醋多多,根据个人口味自选浇头,自由快活。
苏蘅这种选择困难症患者只觉得选择太多,每次都纠结。豆芽茭白黄瓜都标配,剩下的浇头诸如肉丝、烤麸、猪肝、辣肉、双菇油面筋和红烧大排也是碗中常客。
而最让苏蘅怀念的,却是自家楼下美食街上的一家小店,没有招牌,客人都是吃了十几年的熟客。
小店里只卖三样东西,爆炒大肠面,红烧素鸡,红糖凉虾。
脸上带刀疤的老板不爱招徕也不爱笑,头上总是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冬天做红烧大肠热汤面,夏天就换成爆炒大肠盖凉面。
说起来夏天吃肥肠好像很奇怪,但这家店里的大肠切得大小均匀,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肥油。
肥肠是先煮再爆炒的,因此入口极嫩,又糯又耐嚼,一点都不腻人。
老板娘开个大风扇,呼啦呼啦把煮熟的面条用筷子挑得高高的,吹散热气,这便免了过凉水的步骤,面香凝而不散。客人来了也不必点菜,因为总共就卖一样东西,大家都这么吃。
苏蘅也算是熟客,老板娘都认识,来了便是一碗堆得满满的红烧肥肠拌凉面,香香辣辣,面条恰到好处地裹上一点肥肠汁,好吃到舍不得囫囵吞下去。
比巴掌还大的素鸡一定要切得厚,炸过以后再红烧,凉了之后也不水烂,依旧吸满汤汁,咬一口,饱满对味。
一口肥肠凉面,配一口素鸡,再喝一口甜甜的红糖凉虾,甜咸辣搭配,可算是人间至味。
想想,世界上有些食材就是这么奇怪,闻着臭,吃着却极香。
就好比这红烧肥肠吧,若是没有洗干净,谁也不想吃;可做得好了,一碗千金不换。
又好比以前放学后经常吃的臭豆腐,还没走出校门就能远远闻到的飘来的霸道味道。
黑不溜秋的方块儿在金黄的油锅里翻滚,等炸熟了之后,放在铁丝架子上把油沥得干干的。筷子一戳,把辣酱和葱花填进去,再浇一勺蒜汁。一口咬下去,汁水外皮又酥又脆,内里又辣又烫,那叫一个香。
还好比榴莲吧。苏蘅小时候是不吃榴莲的。后来朋友无意中送了整个成熟的榴莲,苏蘅忍着熏人的味道剥开,拿勺子挖了一口,惊讶于天然水果竟然有这么绵密细腻,香甜软糯,像是天然的冰淇淋质感。自此便就爱上吃榴莲了。
这就像有些人吧外表看着淡淡,又高冷又不近人情,慢慢地接触了,倒也是个温存可亲的。
苏蘅想到这里,不禁愉快,浓浓笑意浮上她的眉眼唇频之间,光彩灵动。
阿翘疑惑问“小娘子想到什么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