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六点时,一家三口出门。
爸爸替成澈拎行李,他执意要自己拿,父子僵持片刻,母亲拣出装零食的袋子塞到他手里,并说“你拿这个,小孩子拿这个可以了,你爸又不是年纪大没力气。”
成澈没再说什么,提上袋子下楼。
旅行团在机场汇合,旅行社接待员的笑容像是一早就缝在脸上一样,有种专业的虚假。
她分发着机票,直到高喊,“成明成先生一家到了吗”
母亲才与身边几名差不多年纪的、打成一片的女人分开,快步冲到接待员身边。
她开心地摇曳着三张机票回来,发现只有儿子一人,皱起眉心问“你爸呢。”
成澈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出去抽烟了。”
“早不抽晚不抽,这会出去抽,”妈妈啐道“一会都要集中检票了,给你爸打电话”
成澈蹙了下眉,拨通父亲电话,对面嘟了很久,无人接听,而后挂断说“没人接。”
成母胸脯起伏,似在努力维持体面,她咬紧牙关,看看四处,少刻才松懈道“再给他打”
成澈刚要重播,妈妈焦躁的声音响起“别打了回来了”
估计是见妻子面色不快,父亲由慢行转为小跑。
浓郁的烟味伴着父亲的接近变得浓厚起来,成澈下意识屏息。
母亲拧着眉“再不来你连飞机都赶不上了”
“接待员喊了”
“还没有。”
“那你大呼小叫什么”
“谁知道马上会不会喊”
“我心里有数”
“也不知道谁刚才走那么快”
他们总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杠上,成澈早就习以为常。
这一次拌嘴以母亲把手里机票交给父亲告终。
那头,接待员似乎还在找人,反复询问着“邹先生一家到了吗”
父亲在一刻间找回底气,瞥了眼接待员方向“看人家都没到,就你瞎着急。”
母亲不甘示弱“要没这人给你垫底,接待员这会就喊的是成先生了,你不嫌丢人,我们娘俩还嫌丢人。”
成澈连击手机侧面按钮,自觉放大耳机音量挤走这些周而复始的嘈音。
又等了十分钟,“邹先生”一家还没到场。
接待员脸色变得紧绷,一面安抚着游客的情绪,一面打电话询问状况。
“这一家子搞什么啊,真浪费人时间”母亲也不耐烦地抱怨起来,“来不来的好歹打个电话说明清楚情况,这么没团队意识自驾游好了,想迟到多久迟到多久。”
父亲冷笑一声。
母亲假装没听见,手搭到儿子肩头“澈澈,你早上也没吃几口早饭,要不要先弄点面包吃一下。”
“不用了,妈,我不饿。”成澈立即摘下一边耳机,预防父亲额外的迁怒。
母亲不再多说。
周围几家旅客也隐忍不发,只与同行人窃窃私语,因为还没到暑假,他们多为中老年人,有着阅历过后的故作得体。
又一通电话结束,接待员终于松了口气,跟大家说“联系上了,说已经到了。”
这时,球鞋摩擦着地面的步履声成串响起,成澈耳廓有细风刮过,随后肩膀被撞了一下,不算重,但也使他上身有了微幅的偏移。
成澈迅速稳住,生怕母亲察觉后开始多事。
脚步戛然而止,成澈循声望过去,一个黑t短裤的身影停到接待员面前。
他高且瘦,摘下鸭舌帽扇风,毛剌剌的后脑勺完全露了出来,修长的脖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