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守在御膳房外等候了许久,终于见到那袭深黑墨影。
“陛下,”她微行一礼,脚步紧随其后“据血卫所报,李统领和姑娘的确自幼相识,交情甚笃,除此之外,”青栀话音顿了顿,继续道
“上官家和李家似乎早有婚约”
那人步伐骤然停滞,长风刮拂起他轻扬的墨发,伴随着纷飞细雪交缠而舞。
良久,他动了动薄唇,声线低绵而沉缓“婚约”
“不错,不过这只是两位老爷子之间的约定,姑娘与李统领应当并不知情,后来”青栀抬头瞄了眼他颀长的背影“后来姑娘入宫,此事便再无人提及了。”
“是吗,”季桓微扬下颚,目色如夜般幽暗诡谲“那倒真是可惜了。”
青栀看着他轻呼出的朦胧白气,默默没有作声,陛下这话听着便让人寒栗。
婚约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和李大人既有这一纸婚书在,不出意外,二人必将结为连理,试问当年的帝都之内,谁不称赞一句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本是一桩金玉良缘,然终究有缘无分,的确可惜可叹,但陛下果真这样想么倘若那时的姑娘并未选择入宫为后,倘若今日的姑娘早已嫁作他人之妇,陛下又当如何
或许,不可能有这个或许;
又或许,如此一来,陛下便会成为真正的陛下了,永无软肋,亦永无逆鳞。
四周依旧寒风细雪,青栀恭敬地站立在他身后,不知沉寂了多久,前方之人终于舍得开口
“传朕旨意,禁军统领李恪,尽忠职守,少年英才,着封上将,即日起亲自率军巡守京都,清肃皇城。”
青栀心下一愣,巡守京都,清肃皇城不正是调往宫外么,可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允其加官进爵
即便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她仍旧猜不透陛下的心思,青栀不由暗自摇头,躬身顺从道“奴婢遵命。”
季桓抬步,复又向前,足履落地无声“告诉御膳房,年节将至,合宫膳食均拔高一等。”
青栀脚下微滑,很快稳住身子,低头呐呐“是。”
转眼已是严冬,天气愈发寒冷,前阵子偶尔还能见些阳光,可近段时日,漫天飞飘鹅毛大雪,再也没了半丝暖意。
我裹着棉被蹲在灶炉旁舍不得挪开,咬了几口今晨刚分到的油饼,虽然已经发冷发硬,味道却比白面馒头好上许多。
我一点点细嚼慢咽,和着温水吞食,感受圆饼下肚的饱腹感。
御膳房不比承乾宫,其内杂役宫婢,吃食起居皆是最次等,以我为例,每日仅能分得早中晚三个馒头,不过就在前几日,早晨的馒头忽然换成了葱油饼,说是年节将近,陛下降旨恩赏六宫,我便也跟着占了点儿便宜。
幸而我食量一向不大,连日折腾下来,胃口愈发寡淡,每日一个油饼和馒头就足够了,还能省下一份馒头换给兰芹,赚取几文银钱,但也正因如此,我身体越来越干瘪,如同外头那些光秃秃的树枝,皮薄见骨,枯瘦嶙峋,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早没了从前的毓秀灵气。
想来,那日季桓说我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咀嚼着咽下最后一口,又盛了些热水暖暖手,最后裹着层层棉被挪回厚实许多的地铺。
这新添的两床厚褥是明晴着人送来的,季桓离开的第二日,明晴便亲自找上了我,说这褥子是对我连夜看守柴房的奖赏,此话颇有蹊跷,我虽将信将疑,却仍是道着谢收下了,这样的寒冬里,两床被褥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至于李恪的狐裘,我已经托人送去姚嬷嬷的兰苑,待到李恪下次探望姚嬷嬷时,估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