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风大, 吹得军营各帐篷呜呜作响,西北沙砾随风卷起,在迷蒙晨间噼里啪啦往人脸上砸。
军营附近有一个指挥台, 平时供将领指挥下属操练或其他之用。
此刻,高台上屹立着一位男子, 军袍加身,身形笔直英挺,背披朱红披风,正在肆虐风中, 居高临下, 冷冷扫向周边环境。
这人正是谢栩,而他身边跟着几位随从, 左边最近距离是一个做小兵打扮的贴身下属,是顾莘莘扮的,右边则是谢栩几位心腹亲卫。
隔着一群人再远一点,是西北军营里某位小首领的打扮, 来人一脸惶恐, “侯爷, 您怎么来了”
他恐慌的眼神外, 是高台旁辽阔而空荡的场地。
这场地是专门开辟出来让士兵们每日强体锻炼以及武艺操练的, 按军营规矩, 士兵们天亮之前须得从帐篷里起来,先在场子里跑上十圈,天亮之后吃过早点再接着去操练。
而现在这个本应该人员拥挤的场子,只有稀稀拉拉一波人在跑,更多的大部队压根没见到人
看样子,这些人是在被窝里睡懒觉了,情况还非一两天的光景,是惯性如此。
在来西北之前,顾莘莘早就耳闻,西北突厥战场的大陈军跟月城戍卫军截然不同,当年分配到月城的军队,缺衣少食,加之朝廷供给的战略物资不足,军心萎靡,毫无斗志,一直到谢栩过去当了主帅,才扭转局面,硬生生训练出一波强军热血男儿。
反观西北突厥战场,在高太尉的带领下,领了大陈国内最好的战略物资及军事配给,军人的生活条件傲视全国,这样的情况养出了他们刚愎自负,纵容享乐,军心散漫还不是一般的散漫。
作为统军领帅,谢栩此刻的脸色冷冽异常。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冷冷发问那个小首领“营里的执行官在哪”
所谓执行官是军队里负责监督管理士兵们每日锻炼操练的将领,但此刻执行官根本不在,这些人跑的东倒西歪,稀稀拉拉也没有人管。
想必,执行官同样酣睡未起。
小头领不敢答,只低声道“小的这就去喊执行官。”话落急忙跑向军营。
片刻后,执行官从帐里匆匆赶出来,大概是好梦被搅和,匆忙起来,衣裳都未穿工整,军帽戴歪了,而除了他,军营里几位主要将领皆闻声赶来。
显然,这些领头人早就忘了操练军队的责任,早上一个个睡得太阳爬上山才起来。
见谢栩面色冷峻,执行官脸色窘迫,上去喊了声“侯爷。”
谢栩道“喊我主帅。”
他既然被调到了这来,不仅是戍北候,更是战场主帅。
执行官期期艾艾喊了声主帅。
谢栩斜睨他,问“营里规定每日何时起来强体锻炼”
执行官答“卯时。”
“眼下什么时候”
执行官讪讪道“卯时三刻。”
“军纪规定强体锻炼不参加或者迟到者,什么处分”
“三十军棍。”
执行官说完吓得扑通跪到地上,再看看这位主帅,脸色铁青,神情冷肃,与前几日窝在营里不出来,被传胆怯的形象截然相反。
他们原也是看着年轻的主帅来了军队后没管什么事儿,才纵容自己继续散漫的,没想到这位主儿今天突然出了营,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意思。
执行官忙找借口“主帅,属下今儿是身体不利索,所以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