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病好些的时候喜欢坐在这里看看书, 写写字。”
走进屋内, 冯氏见柳荫盯着书桌看, 便向她解释道。
柳荫点点头, 没说什么。
她能感觉到赵家人对她的亲切, 欲想亲近, 却又由于种种原因而保持克制。
并非是因为她如今身份尊贵、地位显赫, 而是真正意义上源于血脉亲情最天然的牵念。
柳荫从前在柳家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 她不怨不怒,却也养成了内敛的性子。虽渴望亲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同赵家人交流, 况又有礼教约束在那儿摆着,她也只能是将那一点点渴望暂时埋于心底了。
赵毅将柳荫引倒赵家老太爷的床前。
赵家老太爷面容清癯, 闭着眸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藏青色的棉被,一应枕头垫褥等都十分干净清爽,看得出来冯氏平日里对他的照顾十分细致周到。
“爹, 爹”
赵毅轻声呼唤床上的老人, 赵家老太爷缓缓睁开眼睛, 赵毅欣喜地对其说道“爹, 你看谁来看你了”
赵家老太爷虽然病着,可眼神却还好,顺着赵毅的指点看向柳荫,看了半响,浑浊的双眸落下泪来,向柳荫伸出了枯瘦的手,口中喃喃呼唤“如意如意”
柳荫不假思索,上前握住了赵家老太爷的手,看着床上老泪纵横的赵老太爷,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外外祖父。”
此刻屋里只有穆子契和赵氏夫妇,并无外人。
柳荫这一声外祖父,一时让这屋里的人心生动容,冯氏不由得落下泪来,赵毅也是背过身去,用袖子悄悄拭泪。
穆子契则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赵老太爷情绪激动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拽住了柳荫的手,虽然病着,力气却大,生生勒疼了柳荫。
柳荫也不说,任由他抓着。
最后还是冯氏心细,瞧出了端倪,上前劝说赵老太爷松开了手。赵毅也上前说道“爹,她是姐姐的女儿,叫柳荫,我之前跟您说过,如今已是雍亲王妃。”说话间,穆子契也走到了床前,赵毅又指着他说道“这位,便是雍亲王殿下。今日,他们是特意过来看您的。”
穆子契对着床上的赵老太爷微微颔首致意。
赵老太爷看看柳荫,又看看穆子契,浑浊的泪眼之中满是欣慰,不住地点头,含糊地说着“好好”
众人相顾无言,只是落泪。
冯氏用帕子揩了眼泪,上前说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怎么都哭了呢。公爹,今日我们不但认回了大姑姐留下的血脉,而且啊,夫君他也授了官了,朝廷已经正式下达了文书。”
赵毅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中之时,恰逢赵老太爷吃了药正睡着,是以这喜讯都还没来得及报给他老人家知道。
赵老太爷大喜过望,问授了何职。
赵毅答“儿子承蒙天恩,得了宁阳县令一职。”
赵老太爷接连得了喜讯,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许多,竟然撑着身子坐起了身,谆谆告诫赵毅,说“我赵家诗礼传家,到了你这辈,终于出了个进士。你当官之后,切记要清正廉洁,为百姓谋福祉,万勿令我赵家当年之悲剧再次上演”
赵毅立时就跪下了,郑重承诺,“儿子谨遵父命,儿子上任之后,定然兢兢业业,克己复礼,以造福天下百姓为己任。”
柳荫听着赵老太爷和赵毅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