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还留在皇宫里的福长安和永琰惊慌地对视了一眼。宫里的主子们大多还没回来,有人来请示说要不要先派人把富察夫人拦回来,别不小心伤到了,被天下人指摘怠慢功臣之妻。
福长安面色变了几变,他眉眼与时春肖了十成十,因此比起寻常男儿,更显俊美清和,面庞白皙如雪。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定,一咬牙。
“谁敢拦我额娘,当心皇上回来问罪”
永琰虽也被这发展弄得不知所措,但看福长安下了决心,便挺身附和。
十五阿哥是令贵妃的亲子、舒妃和庆妃的养子,在宫里也素来活泼霸道,如今紫禁城群龙无首,位份最高的几位主子都南下了,任谁也不敢违背永琰的话。
富察家的府兵和车马队伍被人放行,很快就出了京城。
虎踞关内,傅恒染疾卧床,却硬撑着要和大军尽快班师回京。
他身边的卜隆也染上了病,但情况比傅恒轻些。卜隆眼圈微红,按住自己从小跟随的主子。
“您不能强撑这疾病威力汹汹,我军那么多大人都死在这种病下。您如今身体已然虚弱,强撑着回京半分好处都没有。”
傅恒闭了闭眼,唇色煞白,他怔怔地望着卜隆,轻声道“可是时春害怕了怎么办”
卜隆终于忍不住跑出房间,在外面咬牙痛哭了起来。从缅甸北上,他们在一路经历的城池都请了大夫,全部都对此病束手无策。主帅傅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卜隆是真的怕,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无力的感觉,即便是傅恒金川那役重伤垂危的时候,也没有当下这么慌张。
他的少爷,从小就比旁人坚强,也从不是会因为儿女私情一意孤行的人。他那么爱夫人,都从来没有在前线提起过她,如今却忍不住暴露了想见她的愿望,如果不是少爷自己都觉得生死难测,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傅恒能不能撑到回京,但即便是强撑着回去了,于病势不过是雪上加霜,充其量只能回去看亲人最后一眼吧。
卜隆苦笑着擦掉自己的眼泪,合上了那双这些天布满血丝的眼,在心里痛骂老天不公。
兵士惊讶到有些慌张的声音从远及近传来“阿鲁特、副、副将报富察四夫人现在到了城门外,是否迎进”
卜隆猛地张开眼,瞪大眼看过去“你说什么没搞错吧”
兵士也十分困惑,但还是摇了摇头“守城士兵先发现的,让我来向您问一声”
卜隆怒斥“还不赶紧放进来难不成你还敢把她拦下”
他死死望着城门通向知府衙门的方向,直到马车驶来,后面跟着三十多个府兵飞快过来。马车停下,夫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快步向他走来,风尘仆仆,披风的后摆因为步伐急促在空气里曳过一道弧线。
卜隆又红了眼,上前“夫人”
喊出这两个字,他感觉自己喉咙哽咽了,那种彷徨和无助仿佛找到了可以求助的人。他激动到热泪盈眶,心里为衙门里躺着的大人高兴。
夫人竟然为了大人亲自南下了。他无从想象几乎一辈子没离开过京城的、身为贵女长大的夫人一路如何颠簸仓促,才会显现出现在这副从未出现过的憔悴模样,但卜隆知道,大人心里最依靠和信赖的人来了,他不需要那么着急地回京了。
时春看着他“带我去见他。”
看到只有卜隆在这里接她,时春心里就一沉。傅恒的病看来当真已经严重到了无法行动的地步,可他身体曾经那么好,就算重伤濒死还能爬上马背忍受马匹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