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留下。”
二少夫人森冷的声音让众人的动作一顿。
她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帕子抵在时春的身上,淡粉色的帕子上,一团又一团暗红把布料泅湿。
“把那只狗留着,等四弟回来处置。”
尔晴一惊,奔上前“二嫂,怎么”
她的声音断在嗓子里。
“好多血”半晌,她喃喃道“四弟妹的孩子”
二少夫人抬头与她对视一眼,面色悲戚。
她不说话,尔晴却已全然明白了。
“保不住了”尔晴说。
“少爷,少爷,您慢些少爷。”
马蹄高扬,近乎立起,马背上人在这瞬间已落了地,黑马痛苦长鸣一声,开始原地绕着圈跑起来,门口的守卫连忙上去安抚。
“四弟你要冷静点”
门厅里几个媳妇看他回来,立刻围上来。
傅恒却没有要找苏姨娘,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声,他大步从几个嫂嫂的包围里挤了过去,一言不发就离开了这里。
尔晴看着他离开,安静一下,说道“傅恒应当不是去找那苏氏报仇,他只是回东院罢了。”
傅恒当真是一路上绝不斜视一眼,如风一般闯了回去。
只是一路上他经过的地方,所有见到他的下人都噤若寒蝉地避到一旁。
雷霆之怒,可燎原千里,万钧之火,十方俱畏。
“撞击过重,伤了心脉,这胎绝不可救了。”
他踏进房门,正听到了这一句。
傅恒立在了门口。
章佳氏看到了,大夫似有所感,也扭过头来,对上傅恒的眼,片刻后垂下了目光,心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傅恒的面容沐浴在金光里,每一道日光亲吻着他得天独厚的脸部线条,他瘦削的轮廓印在天光里,线条单薄,映成淡灰色的萧瑟线条。
章佳氏看得难过极了。
此生除了端慧太子薨逝那天,她还未曾再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轻声叹一口气,走出去,路过傅恒的时候,她停下脚步。
“待她醒来,别再提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不是旁人,是你。”
傅恒没有说话。
章佳氏心内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大夫和屋中的奴才们都离开了。
门扉关上,这屋里,终于没有了旁的人。
傅恒迈步上前,却在离床铺还剩五步的距离停住了,他闭了闭眼,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不说话,不看她,只是自己一人一动不动地坐着。
天光暗下,帐中人呼吸一乱,帐外,如木雕般坐了一下午的人呼吸也随之一乱。
她醒了。
他数着她的呼吸,数了一下午。
片刻后,东院外面守着的下人都听到了主卧传来的一声叫声。
那叫声如此凄厉、如此悲凉,让人听得想落泪。
那是一个女人痛到极点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