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桥,还是老样子。”
轻声细语。
“可不是老样子么, 当初过来的时候也是从这桥上走的呐。”
轿子旁,随着步行的嬷嬷这样说着, 声音之中有些莫名的感慨。
“嗯。”
轿子之中人声清浅, 像是一个气音。
王家大宅的门槛高,轿子并不从前门走,而是从侧门直接抬入宅中, 进了二道门, 抬轿子的就换成了壮实的仆妇, 又过了一道门方才放下轿子,随同的嬷嬷快走两步,掀起轿帘, 让一素衣夫人从容走出。
“夫人, 那李公子又来了。”
丫鬟的一句回话透着些微不可查的喜意。
素衣夫人微微皱眉“便是广儿好友, 如此频繁拜访也实在是 ”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若是说出来, 也实在是太失礼了。
作为当家主母, 现在老爷不在了, 来客是必要来拜见她的, 更不要说那李公子是她儿子的好友, 自然就小了一辈, 来朋友家中做客, 拜见朋友长辈,也是礼数。
王夫人早已不是如花娇艳的年龄,若非老爷突然故去,恐怕今年都该抱孙子了,这样的年龄,不怕见什么陌生男子,更不要说那种年轻还比较好看的男子了,但,她不想见。
对方探究的目光总是让人不喜,像是所有潜藏在内的,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一样。
尤其,那李公子还对一年前老爷被杀的案子颇有兴趣,第一次拜访就提及要查看当时的案发地点,还询问那花匠的下落,又是从何处请来之类的,连那美妾的出身,他也问过了一遍,倒像是公门之中的那些捕快,着实令人不喜。
“我今日已经疲累了,就不见了,他们自去消遣吧。”
王夫人这般说着,带着嬷嬷往后面走去。
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李公子并不能进入后院,只在前院与王广交谈。
王老爷共有三子,其中长子是小妾所生,早些年被老夫人宠爱得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得了急症死了,次子便是王广,乃是正室所出,本应极尊贵,偏有一个赶着前后脚出生的三子,是当时的宠妾所出,把他这个嫡子的风头压下去了。
最糟心的还是后宅不宁,当时孕期的正室手段略差,没有防住,竟是中了那宠妾的暗算,王广出身之后便是体弱多病,总有人说养不活的,因为这样的传言,连老夫人都不是很喜这个孙子,反而更偏爱活泼健壮的三孙子。
老夫人只有王老爷一子,早年也是抱到婆婆那里养着的,对喜爱的孙子,她便也采用抱养手段,唯独嫡子多病,她怕沾染麻烦,并不沾手,倒把那三孙子抱到跟前养着,添了尊贵。
而她养人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样,一个庶子被她养得娇纵跋扈,还曾偷换嫡子的药,让王广大病一场,险些去了。
之后正室夫人发了疯,支走老夫人的人,派人把那庶子推入了荷花池中,用竹竿压着脑袋不许上浮,硬生生把他淹死在了水中。
这件事生生把老夫人给气死了,当时闹得极大,王家年头老的仆妇都听到一些,至今还有人偷偷说老夫人当时其实是吓死的,毕竟那位老夫人一辈子除了跟婆婆儿媳不对付,旁的再没什么,做人做事都带几分天真,哪里想到能够如此,当下被吓死了。
后来,王老爷半是为了儿子,半是为了母亲,跟夫人就不对付了,夫人也自知有错一样,自请入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