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双眼睛,一次次看,那里面的致郁效果总会闹出一些事情来,有人因此感觉不适,有自残举动,再有人过分解读,在纪墨还不知道的时候,他身边儿已经成了高风险的地区。
而明知道所有来自画作,画作危险,可世人总是有一股探险的欲望,偏偏还要变着法儿地看,像是挑战自我一样,又让王子楚的那些画作多了一些特别的神秘感。
再有王子楚的故去,这一层感觉就到了顶峰。
纪家的长辈知道了,便找了那箱子去,打开让那些画作都被人所见,这一层就是纪墨不知道的了,他只看箱子还锁着,里面的画作数量未少,哪里想到有人已经看过了。
父母在,无私财。
对父母而言,儿女的所有,包括儿女自己,都是属于他们,属于家族的,在这一点上,纪墨的那点儿隐私权显然就无关紧要了。
不过被略略提点,纪墨就想明白了,他之前没在大家族待过,有些东西,从影视剧上知道,总觉得是虚构瞎编,但从现实中体会到,就是愤怒也无从安放,该说什么呢从小到大,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一笔一纸都是家中所供,若要真的摒除这些才有底气说“不”,那恐怕他的画画进度还要再落后不少,为俗务所扰。
无钱财,无技艺。
以前学的那些,穷有穷法,富有富作,现在这画作一事上,再怎么俭省,没有纸笔总是差强人意,而要纸笔,就要练习,一张张的白纸,一根根的毛笔,哪一样不是钱财换来的,若非这样的家族底蕴支撑,恐怕也难以得到如今的进度。
“我恨不得世间人人都知道师父才学可追天人,只管去看,看出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这一点,又是纪墨跟玄阳先生的不同,玄阳先生压着王子楚,不许他的画作面世,是推己及人,认为无人能够抵抗这种魔性的魅力,最后怕是会闹出惨剧来,而王子楚自己,也是有了玄阳先生的压制,才对此讳莫如深,宁可自己毁了画作自己痛,也不要痛在别人身上。
可纪墨呢这个世界于他,这个世界上的人于他,不过两色而已,师父和其他人,便是血脉之亲,每个世界都有的血脉之亲,也不过是在二者之间,这些人的看法,何足道哉
技艺是根本,技艺之外的东西,就要往后排了。
他不惧出示王子楚的画作于人,便是真的看出集体自杀事件了,那也是自制力不够,怪不得别人。
这世上既然能够有王子楚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画作问世,可见是不惧被看的,大可不必防贼似的,处处防备在先,说不得看多了还有免疫力了呢
之所以答应王子楚不与人看,答应玄阳先生不与人看,也不过是顾念他们的感受,不主动与人看罢了,若是真的有人偷着都要看,得了什么恶果,那又怪谁呢
作品问世,本来就是要让人知道的。
“唉 ”兄长一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等无君无父之人,如何知道敬畏二字为何呢也不知你怎生得这般孤左性子 ”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选择作画,选择此生作画,不与兄长相争,不与兄弟阋墙,兄长也无需管我以后如何,这一世,我当为画师。画师之名,可由我始。兄长,可要阻我”
提到“名”,就是触动了所有人的敏感神经,兄长为此沉吟。
纪墨再接再厉,继续道“世上千百道,何人可为先书道不缺字,经典增笔墨。艺上亦有道,画技可为先。凡此文雅道,得之即得名。”
士族已经垄断了所有的名声渠道,出名的路子就那么几条,他们已经走在了前面,后来者,终究是后来者,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