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院内先生交流画作,先生画艺出众,正要禀明父亲,墨愿与先生学画。”为表态度,纪墨还特意行了一礼,以示认真。
纪父似想说什么,又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院内,道观之中几重房舍,这一眼看去,不过是大殿之上的青烟袅袅,看不到谁在,“罢了,你想学就学吧。”
时下画画并不是什么匠人能为之事,换句话说,所谓的文化底蕴就在这些技艺之中了,能够掌握此等技艺的,出身也不会太差,不至于师于贱人,丢人现眼,有辱门楣。
纪墨模糊了“拜师”之意,以“先生”概之,放在纪父眼中就没那么重要,也不会激起太大的反弹,否则,哪有这么便宜。
得了纪父的准话,纪墨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事儿若是说明白,不被同意的可能性太大了,倒不如这样,含糊着先把生米做成熟饭,之后不许也是许了,否则就有损名声。
这样先斩后奏,也是没办法的,纪家门庭若要进一步发展,家族的底蕴显然不太丰富,必要让子孙后代拜一个好师父,以师父的名气来增加子弟的名声,纪父对纪七叔有个心结,总希望自己儿子比对方更强,他能同意继室之子留在更繁华的京中拜师,不是他不爱子,不想孩子留在身边承欢膝下,也不是他疼爱继室过分,以至于爱屋及乌看重嫡子,纯粹是因为那样的确能够拜得名师,让他这个父亲也随之出名。
连让远在京中的母亲抱养庶子,也是因为那样能获得更多的存在感,起码不至于让母亲真的把自己遗忘。
当然,可能也有点儿不想看到庶子那张的确很像纪七叔小时候的脸。
纪墨不太会揣摩人心,以前种种,虽没为这个吃过大亏,却也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便是之前当巫祝的时候,也没想过力压所有,若不是逼到头上,恐怕也不能拼死反抗。
倒是这个世界,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尤其婴孩时期,太过脆弱,真是谁下手都能得手的那种,遇见个人就不由得要去揣摩对方心思,还要想能够护住自己的会有谁,他又该怎样切中要害求得帮助。
作为一个现代人,纪墨的思想中总有那种先入为主的概念,他不会以为父母必然爱子。
世上父母对孩子心存利用的多了去了,重男轻女的思想就是一种体现,更不要说还有些父母天然就觉得自己有权力对孩子予取予求,把孩子当小树苗一样随意修剪,有点儿不如意就会强行斫直锄正,强心掰出想要的姿态来。
更有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出种种限制,把子女当成寄托自己梦想的傀儡一样。
纪墨没觉得这种白来的血缘关系就会让自己获得天然的喜爱,姨娘可以不爱他,只是利用他,生下他这个男丁来提升自己的地位,父亲也可以不爱他,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丁这才稍加看重,同样身边儿的那些奴婢仆役,都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对他心怀恶意。
有句话怎么说的,没有人天生要爱你。
正是因为这种局面,纪墨在对人的时候才不得不多思一些,把一些麻烦留到后面去,再长大一些,有能力独立自主了,自然就不会这般畏首畏尾了。
随着纪父下山,纪墨还担心纪父非要看看那画卷如何,哪里想到纪父直接就忘了,摆摆手就让他回去了。
自纪墨开始上学,就有了自己的院子,靠近前院,还能去后面,却需要通报一下再去了,他现在还小,这种通报的规矩还不太严,不过是养成一个习惯,让他知道内外有别,不能随意进入。
纪墨收好了画卷,就去后院见嫡母,对方是后娶进来的继室,比纪父的年龄小了近十岁,本应该很年轻,但多年的后宅生活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