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灯烛不亮,他便没再做活儿,只在大屋给他们点了一盏灯,算是照明,就回房间睡觉了。
说睡也没睡着,才躺下一会儿,就听到人回来了,院子里有了响动,孩子大约睡了,他们都压着声说话,金娘往厨房走了一圈儿,厨房离这边儿近,她出来说话,纪墨都听到了,说是自己没给他们做饭什么的。
纪父大约懒得说话,摆了摆手,纪母说“晚了,我们也不吃了,那糕点你们给二郎留着,别馋孩子的。”
金娘就说好歹烧点儿面糊糊,多少喝一口热的再睡,然后就是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叮当响的声音,稍稍停歇了,就是大屋里头的说话声,隔得远了,朦朦胧胧,有点儿听不清楚。
纪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晨醒来,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好好的家也不像是自己家了,本来就归属感不多的纪墨愈发坚定了要走的心思,看到那琴上痕迹,心中也有点儿烦躁,快把这琴做好,卖了省事儿。
有了钱,有了给家里的交代,也有了远行的费用。
之前纪墨和琴师傅研究的时候就尝试过一些俭省工序的办法,按照琴师傅的推测来说,有些工序节省之后,琴的保质保音期就不长,木板容易翘起变形之类的,都是需要考虑到的问题,但这种保质期短的“快”琴相应的制作时间也短,价钱虽不高,回钱却快,有急需用钱的时候,倒是个好手段。
早饭时候,纪墨一踏入大屋,就感觉到里头的说话声都停了片刻,纪母桌上还在说让金娘给二郎蒸个蛋羹补补什么的,纪大郎看到纪墨手上缠着布条还问“你这是怎么了”
伤到的是右手,常用,伤口不大,但若是不用布缠上药,总是撕裂也不容易好。
“昨日刻刀伤的。”纪墨说了一句。
“你干活也不小心点儿,没事儿吧”纪大郎询问他。
“没事儿。”
纪墨应了一声,继续动作缓慢地挟菜,纪家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早晨还能炒两个菜就着稀饭吃。
吃了饭扭头就回了房间,纪大郎追出来说“你把那些刻刀放好点儿,别让二郎再摸到了,他还小,也不知道个轻重,咱们就得多看着点儿。”
“你们让他不要过来这屋就行了。”纪墨声音冷淡,擅自进入别人房间,胡乱动东西,本来就很没教养,他可不记得纪大郎有这样的时候。
纪家的家教也绝对没有纵容这一条的,但,是因为只对自己,还是说那孩子故意的昨日所见,那孩子在琴胚上踩踏,难道就是因为好玩儿吗纪墨可不信。
昨日当着他的面儿都能说瞎话死不悔改,背着他,还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六七岁的孩子,口齿清晰,也有点儿聪明,但聪明劲儿用到这里,可就让人厌恶了。
“他以前常到那屋玩儿,一时没改过来,我都给他说了。”纪大郎全没听出纪墨不喜的意思来,笑着跟他夸自己的儿子,什么自小就聪明,怎样怎样,如同每一个爱炫耀自家孩子的傻父亲,全不管听众对他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观感。
可能在纪大郎他们面前,那孩子的确是聪明乖巧,懂事伶俐,但在纪墨看来,对方跟熊孩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他对小孩子一向是不那么喜欢的,有了这一遭,都要上升为讨厌了。
“放心,以后我出门就在房门上上锁,你只要看着他不撬锁扒窗就好。”纪墨再次重申,也算是把锁门一事放到了明面上。
纪大郎听着这话不对味儿,却一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