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从小到大满耳都是好话,听得多了,毫无感觉,也从不当回事。
她最当回事的还是锦袋里的书卷,起身时又好生收入怀里,哪怕去赴宴也不能离身。
长孙信已经在外面等她。
神容走出内院,迎头遇上广源,他和以往一样,恭谨地退避到一旁让路。
她已走了过去,忽又停了步。
“广源。”她斜睨过去,问“你是不是总是难得一见你家郎君”
广源犹豫了一下才说“是。”
每次见到山宗他都一幅八百年没见过的样子,神容早就发现了。
她说“那你今日跟着我,或许能多见他几眼。”
广源意外地抬了下头,她已径自往外去了。
他连忙跟上,一边瞄她背影,实在没忍住,小声问“往日的事贵人不怪小人了吗”
一旁紫瑞立即瞪他,怪他嘴上没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神容听得清楚,头没回,脚下也没停“没你就没那和离书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你有何干系你家郎君都知道一人承担。”
那是她跟那男人的事。总见他垂头耷耳地回避,才叫她不舒坦,像是总在提醒她和离的过程。
广源放了心。他以往在山家时就看出来了,夫人虽然看起来一身骄傲矜贵,但从没有过蛮不讲理,只要不惹到她,万事都好商量。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神容又说“指不定你今天根本见不着他。”
她也不知道那男人会不会来。
刺史府里已准备妥当,赵进镰与何氏就等着贵客登门了。
不多时,外面车马辘辘,夫妇二人自厅内出来,就见长孙家兄妹由管家引着路,风姿翩翩地入府而来。
赵进镰去与长孙信客套,何氏便主动去和神容说话,一路带笑地请她进厅。
下人奉了刚煮好的热茶汤进来,神容端了茶盏,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太浓太苦,她只饮淡的。
都说河朔之地粗犷豪迈,自然没长安那般讲究。不过她也不介意,来幽州本也不是来享福的。
她借着饮茶看了一下,没有见到那男人踪影。
赵进镰在旁和长孙信相坐谈笑,眼见着时辰一点点过去,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山使定是有事耽搁了,”他笑得有些勉强“我已派人去请,料想很快就会来了。”
长孙信假笑敷衍,朝妹妹瞥一眼。
神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盏玩儿,仿佛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何氏见快要冷场无话了,便朝丈夫递眼色“我们先行开宴也无妨,山使不会在意的,他一定也不想怠慢贵客。”
赵进镰赞同,下令摆宴。
随从们鱼贯而入,设案奉菜。
神容被请去长孙信身边落座,赵进镰夫妇一座,在对面作陪,眼下已经只能谈寻矿的事来热络了。
可惜长孙信正因这事心烦,脸上假笑更浓,愈发敷衍。
紫瑞正给神容布菜,她摆了摆手,忽听广源的声音遥遥传来“郎君。”
赵进镰顿时就起身出去了。
她瞄着门口,听见外面低低的说话声
“不是叫你今日要来,怎么弄到现在”
山宗的声音懒洋洋的“昨夜京中有犯人送到,连夜叩城,我直忙到现在,半路还被你的人拦住请了来。”
“来了就好,快进来。”
男人挺拔的身影自门外走入,随即脚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