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平躺在狭窄的床上, 床很小, 就一米多宽,翻身的动静不能太大, 否则就会撞到右侧的墙壁。从老师被抓走之后,他的生活条件就一直这么差,住所环境也好、入口的食物也好, 都能以糟糕相称。
还好他不是个很在乎生活质量的人, 或者说死柄木不知道自己在乎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破坏吗身体中的每一粒细胞都在叫嚣着毁灭,但化作行动却有了问题。
[死柄木君你,真是个无聊的人。]
又来了, 左耳边上传来窃窃私语, 人好像把嘴贴在他耳朵边上, 在说话的同时,浅淡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耳蜗上,死柄木不得不伸出手,在耳朵边上挠抓,留下道道红痕。
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痒啊痒啊痒啊。
梦境还在继续, 出现在耳边的幻听只是第一步,场景在死柄木的眼前徐徐展开,他知道是梦, 因为所处的视角是上帝视角, 初次见面时他绝对没有认真打量津岛修治的脸。
那时候的他像是惊弓之鸟, 打量人时必须透过略长的,垂在额头前的头发。
隔着帘幕看人。
“这是津岛修治君,吊君。”他说,“是你的玩伴,两人要好好相处啊。”
老师的表情十分慈祥,他嘴角甚至悬挂着一抹微笑,死柄木敏锐地发现,那抹笑容与老师面对自己时不同,他的词汇量不够丰富,只能借用津岛修治曾经说过的话,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是“恶劣的,却又带着一点儿期待”的眼神,就像是拿到了一张底色发灰的纸,可以随肆意地涂抹。
但是津岛修治,性质是不同的。
“对他而言,我应该算是把并不趁手却又因为价值连城而不愿意丢弃的武器吧。”他苦恼地说,“就像是人倘若无法杀死自己最大的敌人,便总是爱将他们禁锢在身边,用黄金打造精美的鸟笼,闲来无事时不仅用言语冷嘲热讽,还会以视线狎昵赏玩。”
死柄木嗤之以鼻“就你还敌人,太看得起自己了。”他说,“老师捏死你就像是捏死路边的蚂蚁。”
津岛修治耸耸肩说“只是打个比方,而且现在你的老师,恐怕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能够让我跟你一起。”
死柄木警惕起来“你想成老师的学生”他说,“不可能的,你只是玩具,因为我跟老师要所以找来的玩具。”
[玩具不可以变成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有心的话]
他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死柄木想要使用自己还无法管控好的个性。
他的天性中有孩童一般长不大也相当可怕的一面,正如同孩子会毫无愧疚之心地拽断布娃娃的脑袋,人的性命于死柄木而言也是如此。
可以从指缝中漏出去。
“好吧。”津岛修治说,“那么你想玩什么,死柄木君。”他坐在高脚凳子上,孩子的腿脚实在是不够长,而高背椅,大概有一米多高吧,白生生的腿悬挂在半空中,棉袜拉得很整齐。
看着就像是好人家的孩子。
而死柄木,他喜欢用脚踏在地上,天台不喜欢,高空不喜欢,会崩坏的地面也不喜欢,他蹲坐在高脚凳的杠梁上,一缕缕头发很油腻,衣服比瘦弱的孩子要宽大好几分,针织的布料实在是太不硬挺了,穿之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地方掏出来的,褶皱遍布。
简直像是贫民窟的乞儿。
[想玩什么]
“电动游戏。”
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除了电动游戏以外的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