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那一盅热气腾腾的汤摆在桌上,靳久夜眼睁睁看着,表示很为难。
贺珏瞪了他一眼,顿时横眉冷目,佯怒道“靳久夜,你说说看你怎么回事饭量怎么变这般小了你还是不是一个大男人了”
靳久夜一愣,忙道“属下知错。”
用迅雷不及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那盅汤,咕噜咕噜往嘴里灌,连烫都不怕,仿佛嘴不是自己的。
贺珏又惊又怒,伸手就夺。
“朕没让你哎,洒了,洒了一身。”贺珏忙不迭替人擦,眼里满是心疼,“朕唬你的,你这人着实不禁逗,看看,嘴皮都烫红了,真是不要命。”
靳久夜茫然看贺珏,“属下”
贺珏见这样子更气得很,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觉得自个儿兄弟就是一根筋没脑子。
他抬了抬下巴,点了个地方,“喏,旁边那窗台上不是放着一盆花吗,花不需要施肥么”
靳久夜跟着看了一眼,明白了贺珏的意思,一时沉默。
贺珏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捏靳久夜的脸,“傻,你说你是不是傻”
靳久夜任由贺珏捏着,乖顺得不像话。
贺珏瞧着靳久夜因揉捏而变形的脸,他忍不住笑,“还别说,这手感捏起来还真不错。”
靳久夜眼里透出一丝诧异,随即开口“主子别捏了。”
贺珏笑问“为什么”
“怪别扭的。”靳久夜轻声道。
虽然表示拒绝,但却并没有从贺珏手中挣开,以他的武力值,想要脱离贺珏的掌控再容易不过,只是他从不会做任何反抗主子的事情。
由于脸变形了,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含糊起来。
贺珏初时没听清,望着靳久夜想了一会儿,才想出来是什么字句,一下子就怔了怔,随即立马松了手。
只见靳久夜的脸有些红,唇也因刚才的热汤烫得红通通的,那样子跟以往大不一样,好像多了许多人情味儿。
贺珏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轻咳一声,“朕让人送热水来,你身上的汤渍擦不干净了,得洗漱换身衣服。”
说着就起身,往殿外走去,没敢再多看靳久夜一眼。
靳久夜没吭声。
贺珏吩咐了外间的宫人,回头再去看靳久夜,那人就静静地待在一处,不言语不动作,视线也只是微微垂着,没有特别聚焦在哪里,那样沉默那样寂静,仿佛是一棵树,又像是一把剑。
有那么一瞬间,贺珏觉得对方太过孤单了些。
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一般。
想起方才捏脸喝汤的情形,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欺负人家了是不是欺负得狠了些这人素来不反抗不吱声,面对自己就是个没脾气的,受了委屈也不说话,还被外头那些人那般骂,想来也怪心疼的。
念及心疼二字,贺珏猛然醒悟,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疯了靳久夜这么强大的一个男人,武功天下第一,韧性也是无人能及,哪怕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怎么会让人觉得心疼
贺珏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重新走近对方,笑着说“等你洗漱后,朕正好给你上上药。下午也不出去了,你看你的卷宗,朕看朕的折子。”
“是。”靳久夜应道。
二人相对无言,直到外间送热水的宫人进来,挑了一个大澡桶安置好,领头的宫人迎着笑脸复命“陛下,热水都准备好了。”
贺珏拂了拂手,“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