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将军府夫人潘氏,江琬槐的母亲。
潘氏身着枣红琵琶袖锻裙,挽了个妇人家的侧髻,簪着珠玉朝凤钗,黛眉细描,较平常的打扮多了几分正式。
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一如江琬槐记忆中那般温婉。
江琬槐十几年未见过她了。此时没忍住眼眶一红,视线旋即被泪水占据,她哽咽的喊了声“娘。”
“怎么了,槐儿”潘氏瞧见她这模样,只当她是为要嫁人而不舍。她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侧滑落的泪珠,心疼的安慰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江琬槐用力点了点头,眨眼想抑制住鼻尖的酸涩感,却并不奏效,泪水反而越落越凶。
潘氏打小就最宠她,前世她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只是揉揉她的头,告诉她“槐儿无需再自责,一个婚约罢了,不愿嫁便不嫁了。”
抗旨逃婚在她口中宛如不足挂齿的小事。
江琬槐也是直到后来才得知,江家人因她的一时冲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江大将军一生戎马,立下无数战功,却因她不得不交出西北的兵权,后半生只能在闲赋在家当个挂名将军。她的兄长江裕琅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却也因她无法得再到圣上重用,只能待在翰林院中做些枯燥乏味的修书活计。
这些她都不知,她当时只顾着为能嫁给心上人而狂喜。
爹娘兄长从未因此责怪过她,在她得知真相后去问兄长时,江裕琅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并不是她的错。
怎么能不是她的错呢
江琬槐叹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悔恨和歉意。既然有机会能够重活一世,那么这次,她定然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一世,就换她来守护他们吧。
潘氏安抚完她,接过了身边素宁递来的食盒,放到桌上,将里头两盘精巧的点心取出,道:“娘给你带了点心,你先垫垫肚子。”
是江琬槐最喜爱的桂花糕,制成了小巧的块状,正合适一口一个。
江琬槐上辈子结过一次亲,虽不及这次隆重,但对于结婚的流程,心中大致有个数。新娘盖上盖头后,便不可再进食,一直得等到次日早膳才可。
她前世怕多吃了体型不好看,只意思的吃了两口就停下了,结果到了晚上,饿得头昏眼花,几近晕厥。
这种苦头吃过一次就够了,江琬槐这次早已没了那么多顾虑,捻心便吃了起来。
潘氏给她沏了茶,柔声道:“慢些吃,别着急。”
“进了太子府后,切记要照顾好自己。天家的规矩多,不比我们将军府自由。但你若是被欺负了,可千万别憋着。爹娘再不济,也不能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潘氏嘱咐着,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她停住话头,偏过脸,悄悄的拭去泪水。
她自是知道女儿已有心上人,是贺家今年中第的探花郎贺吟清。不久前,贺家夫人还派了媒人来探过口风,她虽觉得贺家的门第不够,但贺吟清瞧着却是个好的,儒雅有礼,举止有度。
江裕琅在书院时就与他交好,提及他时也是赞不绝口。所以双方父母都对这门亲事颇为满意,贺夫人已经在筹备正式提亲的事宜了,却不料中途被一道赐婚圣旨截了胡。
这些日子来,女儿的伤心难过她都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他们江家三代忠臣,为君主效劳,不可能做出抗旨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天光渐亮,已是卯时。窗外有风拂过,满院的枝桠花叶都跟着招摇。
外头传来了些细微的动静,采春出去探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