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忙暗了神色,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叹道“一见着你娘心里高兴,病痛什么的也能勉强摁下去,唉,人老了,不定还有几年可活,什么病啊痛啊的,能忍就忍忍吧,不劳烦御医了。”
宁娆心中稍聚敛起来的疑惑瞬间消散,忙道“什么劳烦御医都来了,就进来把个脉有什么要紧”
“唉,阿娆,你多陪陪母亲比什么御医都管用坐到母亲身边,来”
宁娆犹豫着坐回来,宁夫人搂住她,满足道“对,就这样,母亲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正说着,侍女把新沏好的茶送了进来。
茶汤莹碧,叶片舒卷,醇香氤氲,确实非凡品。
饶是宁娆在宫里喝惯了贡品珍品,也觉得难得,她抿了一口,宁夫人目光清炯地凑上来“阿娆,你这会儿能在家里住几天啊”
宁娆将茶瓯放到一边,道“那得看母亲何时能好”
“阿娆”宁夫人立时打断她后面,顷刻间敛起一抹郁色“母亲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侍女先进,冲着垂下的罗帷躬身道“娘娘,夫人,陛下和宁大人来了。”
宁夫人眼珠转了转,忙躺回去,动作敏捷地拉回被衾,将自己裹住,又是一脸提不上来气的虚弱表情,抓着被角哼哼唧唧。
宁娆关切地抚了抚母亲,揽过臂袖出去。
江璃和宁辉的身后跟着进来几位御医,江璃半虚半实地冲宁娆道“阿娆,朕来时见御医都在外面,这怎么行得让他们抓紧为岳母诊脉啊,也好尽快对症下药。”
宁辉默默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宁娆掠了父亲一眼,拉住江璃的手往里拽了拽,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景桓,让御医回去吧,家中有郎中照料,母亲的病暂且没有大碍。”
江璃微愕地看着宁娆,宁娆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
江璃又回身看向宁辉。
“岳父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岳母明明没有大碍,你在奏疏里将病症说的那么严重,让皇后那么着急,马不停蹄地过来了”他突然息了声,鼻子微耸了耸,好似闻到了什么可疑的味道。
宁辉忙四下里张望,一眼看到宁娆放在榻几上的茶瓯,忙上前挡住江璃的视线,无比诚恳地道“陛下,是臣不对,臣因内子缠绵病榻,心中慌乱,一时措辞失了分寸,陛下恕罪。”
江璃目光清明地审视了他一番,缓缓笑开“这没什么要紧是最好的,不过今日已经来了,不如就带朕四处转转,朕听闻岳父嗜书,藏书无数,不如带朕去你的书房看看”
宁辉一凛,忙道“陛下龙体尊贵,臣不敢怠慢。请先去花厅饮茶,待臣让下人去清扫一番再引陛下前去。”
江璃笑容不减,心中暗喜,看来这次是走对路,握住七寸了,瞧瞧这一脸的心虚,巴不得快去毁尸灭迹的样子
他笑道“不防,不防,在朝堂上咱们是君臣,进了家门咱们就是寻常翁婿,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且带朕去就是。”
宁辉踟蹰道“书房脏乱,实是不成体统,陛下去了也多有不便。”
江璃微敛笑意,半虚半实地问“岳父,你如此推三阻四不想让朕去,怕不是在书房里藏了什么反书吧”
宁辉忙摇头“没有,没有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绝没有藏反书。”
江璃悦然,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朕去吧。”
宁辉耷拉下脑袋,满脸颓丧地推门引江璃出去。
宁娆在一边听着,还心中纳闷,明明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