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一整晚没睡,正在桌旁吃早餐。听见房东赫德森太太引进来两个人, 他头也没抬,嗓音沙哑地说道“我风湿病犯了, 如果不是特别紧要事,请明天再来。”
“不需要你走动。”埃里克一边扣着艾诺后颈,一边用手肘撑着门框,淡淡答道, “每天抽出几分钟,给他点吃就行。”
听见他声音, 夏洛克抬起头,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读出了这对父子之间微妙气氛, 沉吟片刻, 非常愉悦地笑了“我亲爱朋友, 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
埃里克冷哼一声,把艾诺往夏洛克身边一推“十天后我来接你。希望你能交出一份令我满意答卷。”
“我会。”艾诺双手插兜,语调不紧不慢, “在我离开这段时间, 请你照顾好母亲。”
埃里克看他一眼“不用你操心。我走了。”
艾诺礼貌而疏离地说道“再见。”
他似乎满不在乎埃里克离去,然而等埃里克真离开之后, 他脸上又写满了怅然和失落, 怔怔地望着手中半镑金币。
夏洛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动作“介意我推测一下,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华生医生离去,让你很不习惯吧,只是一个小案子,就彻夜未眠。”艾诺收起金币,走到埃里克刚才站立位置,用手肘撑着门框,刻意以成熟口吻说道。
夏洛克脸色一变,双眼聚精会神地眯了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
艾诺言简意赅“书架、饭桌。”
“说说看。”
“书架上积了一层薄灰,我记得罗登巴赫亡妻,医生上周才翻开第一页,而你从不看这种荒谬爱情小说,因此只有一个可能,看它人去忙更重要事了,比如婚事、家事;饭桌饭桌上只有你一个人早点,你和医生向来形影不离,我想不用我过多解释了吧。”
“精彩,观察得很仔细,有我风范。”夏洛克仰靠在椅背上,“小案子又是怎么看出来”
“你烟草袋纹丝未动,烟斗也未点燃。”艾诺神色淡漠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声音就被福尔摩斯朗笑声打断。夏洛克大步走过来,一把揽住他肩膀,男人身上浓重烟草味侵略着他鼻子“聪明,非常聪明,假如我有儿子,应该就是你这样”高兴得像个欣慰老父亲。
埃里克从未这么夸过他。艾诺先是一怔,随即双颊逐渐红透,竟因为夸奖而感到害羞了。
他强作镇定地看了看窗外“天亮了,我要去找工作了。”说完,他把和埃里克赌约,和福尔摩斯解释了一遍。
夏洛克沉思片刻“华生要下周才能回来。这十天你不如就当我助手,我不要你付租金,反而付给你10镑工钱,怎么样”
“不怎么样。”艾诺拒绝道,“这么做固然能帮我赢下赌约,但并不能赢得光彩,你是我父亲朋友,我在你手底下做事,显然是沾了我父亲光。这个赌约倘若就这么赢下,我心里也不会畅快。”
夏洛克笑了“真要强,但我很欣赏。”
艾诺走出福尔摩斯寓所。伦敦冬季虽然很少下雪,但也够阴沉冰冷,寒风很容易从衣领溜进去。艾诺戴着围巾,却没有系上,因为埃里克从不系围巾,只把围巾挂在颈项两侧。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在街上慢慢地逛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景象。
10英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穷人来说,10英镑很可能是对方一年房租金。穷人譬如码头工人、渔民、传达员,每周工资也才15先令左右。前面说过,半镑等于10先令,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