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毓坤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几次之后,她故意抬眸,正捕捉到他的视线,朱毓岚似乎惊了下,倒不好转开了,强行与她对视片刻,毓坤莫名发现他耳根竟有些红。
只道是见鬼,毓坤索性不去看他。
见殿中争论愈演愈烈,张怀忍不住望向蓝轩,见他好整以暇,似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干扰,方放下心。
果然,见胶着不下,他淡淡开口道“瓦剌凶悍,储君贵重,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如何以身涉险,不如坐镇中军,而福王殿下领队行猎,这样也合陛下的旨意。”
待他说完,一时间没有人接话,言中之意虽看上去是令两方各退一步,然实际不过是委婉的话术罢了,实际上还是福王主事,与先前并无差别。
文华殿大学士廖仲卿还要再言,毓坤摆手将他止了,微微笑道“诸位所言皆是,我听了听,倒是厂臣的办法更稳妥些,只是皇上爱子之心拳拳,我也自然爱惜弟弟,不忍让他辛苦,斟酌随侍人选的事便交与东宫詹事府,到时五哥儿领着人去便是了。
说罢,她目光灼灼望着蓝轩,倒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原来是在这等着,蓝轩在心中一笑,还真有些想看,若自己再反驳一下,她又会做何举。然而他也知道,再乖的猫,急了也是会挠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位主儿本身是个烈性子。只是大面虽定了,他却忍不住想再拿小鱼干逗逗她,还有张怀那边不能不帮,不由悠悠道“那便让福王府的长史到詹事府协理,往来交接也方便些。”
毓坤一滞,这人当真可恶,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添堵。然胳膊拗不过大腿,沉沉望了他会,毓坤终于道“那就这么定了。
这才真叫各退一步,瓦剌人面前的风头依旧叫朱毓岚去出,然而由谁跟着去则由东宫与福王府共同商定,即便朱毓岚想生什么事,她也能提前知晓。
见两人达成一致,殿中诸人自然不好再争,张怀未想到今日太子竟如此强势,差点竟让她搅了局,好在有蓝轩压着,结果终是坏。
而朱毓岚更是没想到,他这兄长病了场,虽清减却越发沉稳,只是每每见了她,他都烦躁得更厉害。望着毓坤走向殿外的背影,朱毓岚忍不住想,明明那金钿白玉带下的腰身掐一把便折了似的,偏还要和他争,真到了蒙古人面前,那样的细手指,张得开弓么。
说起来,倒不知道她身体好些了没有。
出了会神,朱毓岚才发觉殿外连东宫的轿影儿都看不见了。
回到慈庆宫中,毓坤冷静下来回想今天的事,只觉得冷汗淋漓。太掉以轻心了,与蓝轩相处了几日,竟让她生出了能将他收服己用的心思来,今日才知道是她天真了,见不到好,他哪能真心实意帮自己,这么说来,也不知皇后许了他什么好处“
望着侍立在一旁的少詹邝佑,毓坤沉声道“给我仔细查。”
果然邝佑是个妥帖的,查明白便回来,悄声禀告道“前日里派去巡抚河南、山东的孔兆棠,便是蓝轩一手提拔的。”
毓坤这才明了,在心中冷道,果然,一个两省巡抚,这才值得他为福王费这些许力,只是她尚有一事不明,既如此,他又招惹自己做什么,她有哪有什么好处能让他得了去
不过这疑惑很快得了解答,没过几日解了禁的宁熙来看她,毓坤方得知,她娘竟已将京郊的那处园子送与了他。
怪不得,她就知道,哪来无事献殷勤,他当真是长袖善舞,两相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