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整个上京,没有哪家姑娘会比她更了解他了。她对他是特殊的,她确信,若是没有意外,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然而一道入宫圣旨从天而降,一切愿景轰然倒塌。
她的人生从此断层,有关少女的任性妄为至此画上句号,长痛不如短痛,她硬生生的将这个男人挖出自己的生命。
她进宫后先帝夜夜留宿她的宫中,外面都认为她宠冠六宫,她一度也这么认为,直到有一个晚上,心神不宁间醒过来,却听到了先帝口齿间缠绵的名字竟然是他的弟弟。
她悚然一惊,立刻闭眼装睡,心脏却快得要命,在寂静的夜中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自此以后她慢慢发现了更多的端倪,连她进宫也变成了先帝的嫉妒之举,她甚至无意间撞见了先帝偷吻自己的弟弟。
那一刻她躲在屏风后捂着嘴,怕自己发出声音来,手脚发凉,一动不敢动。心里说不上是恐慌多一点,还是震惊多一点。
如今重逢时候的荣亲王是一汪深潭。一眼望过去清澈见底,实则深不可测,能让人甘心溺毙在里面。
孟姝有些恍惚的想,那个与自己哥哥一同在桃花树下谈论治国之策神采飞扬的俊美少年,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遥远如前世。
孟姝一口饮尽黑色药液,从容的将蜜饯放入口中,甜味立刻从舌尖蔓延开来。
宫里的这些腌臜的事,染黑她就够了,这个朗月般的男人不需要知道。
世界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的。
莫深知道自己跟孟姝的话迟早会传进莫泽野的耳朵里,但是没想到刚刚从慈宁宫跨出来,转眼便被太监带到了御花园。
太监将他带到后便躬身驻足,不敢进去。此刻雪已经停了,地面有杂乱的脚印步向湖边凉亭。满园的草木虽然还尚留有几分青色,可是被白茫茫一片覆没后,配上光秃秃的枝丫,显出萧条肃杀味道。
凉亭挂着棉帘,放着火炉子,小皇帝换上了便服,月牙白的长袍将他衬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不知道是火炉子的火光映射还是热气熏染,玉一样的肌肤上浮出一层润泽粉色。
然而此刻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中黑沉沉,酝酿着无声惊雷。
小皇帝面色淡淡的,在离他十步左右的的距离停了下来,不远不近。
莫泽野神色平静:“太后刚刚对你说了什么,皇叔。”
莫深道:“说了许多。”
莫泽野一笑:“说那道圣旨的事儿,对吗”
莫深有些诧异:“陛下知道”
莫泽野笑容转冷:“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希望朕不知道。”
莫深顿了顿:“陛下以为如何”
“若是别人,朕一定杀了了事。”少年冲他一笑,语气似抱怨,似苦恼,却令人脊柱发凉。
“但那道圣旨是给你的,还藏得这么好,朕怎么也找不到。”
“皇叔,回答我,你为何要回来。”
少年立在雪地里,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配上冬日的彻骨寒意,气氛压抑得令人难以呼吸。
莫深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笑为他眉眼染上了几分人气儿,又隐隐流淌着一丝温柔和宠溺。
他温声问道:“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莫泽野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表面波澜不起,袍袖下的手指却弹动一下,眉头无意识的皱起。好一会儿才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