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听着他低下去的声音,轻嗤一声:“是,我对莫泽野算不得好,只不过是让那些明面上欺辱他的人住了手而已。我尚且在宫中这潭泥沼里自顾不暇,又哪来的精力去兼顾他呢”
“哪承想,却是最不起眼的人笑到了最后,我也因此坐享荣华,成了大尚最尊贵的女人。”
“那些人争了一辈子都是竹篮打水。所谓造化弄人,不过如此了。”
她向他摊开手,莫深将目光不觉凝在她的手上。孟姝出身武将世家,自小习武,手上原有不少明显的茧子。此刻手上茧子小了许多,不细看竟然看不出来。
“你的武功倒退了。”莫深心下一动,肯定道。
“金丝笼子里的雀儿,展不开翅膀是很正常的。”孟姝仰头望了一眼慈宁宫穹顶,房间里的每一处无不古朴别致,价值不菲,可是这分明只是个华贵冰冷的牢笼罢了。
“在这个金丝笼子里活着实在无趣,但死了又着实不甘心,”孟姝对着他粲然一笑,“不过现在我找到了别的目标。”
“深哥哥,你想守着莫泽野便守吧,我会护着你的。”她微抬下巴,神色矜贵,眼睛里流淌着丝丝温柔的光。
在高位上待得久了,原先刁蛮任性的将府的小小姐有一天也可以掷地有声的告诉他:我会护着你的。
深宫后院里最是磨人。
莫深心下怅然,万千思绪只化为一个字:“好。”
“小姐,该喝药了。”名唤“碧落”的贴身侍女端着放着药碗和蜜饯的木盘轻轻走到望着门口发呆的孟姝面前。
“拿过来吧。”孟姝回神淡淡道。
面前的侍女有着一张圆脸,姿色平平,却极有眼色,做事手脚麻利,她就把她换到了自己身边,赐名“碧落”。
她的贴身侍女几年内换了好几个,但每个都叫碧落。
碧落,红灼,这是她不能言于外人的一点小心思。
孟姝用勺子别开浮在漆黑药液上的小小碎末,饮了一口,将原本心中的涩意给盖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却还是高估了自己。听着这个人那声熟悉又陌生的“小姝”时候,这些年默默吞下的委屈突然决堤而出,溃不成军。
八岁时候,母亲第一次见到莫深的时候,她便一下子被吸引,直愣愣的呆在原地。
像画,像谪仙,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美好。
少年时候的莫深若要形容便一汪清泉,干净,略带生人勿近的凉意,然而笑起来时候那双眼眸里会流淌温柔和腼腆,夹杂着少年的青涩味道。
喜欢,好喜欢,想要吻一吻那双清泉般的眼睛,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捧在心尖尖上。
后来母亲逗她,我们家小姝以后想要嫁给谁呀
她毫不犹豫说道,要嫁给深殿下
孟长歌刚从军营回来向母亲请安,因为饿极了正在捞糕点吃,听到后笑她说,上京想嫁给他的人快要从皇宫排出上京,她不论才情,姿色还是学问都排不上号,做做梦还差不多。
母亲嗔怪他哪儿这样埋汰妹妹的哥哥,她冲自家哥哥龇牙咧嘴,信誓旦旦:等着吧本小姐一定会成为他的王妃的
得知莫深爱看书,她便请夫子教自己学圣人书。她性格急躁,又爱武学,无心读书,但是一想到那个少年,又咬咬牙强迫自己钉在板凳上不动。
她也爱缠他,她的哥哥自小与他情谊深厚,连带对她也温和纵容,她便借着这份特殊,大大方方的缠着他,说想要嫁给他。
他不爱喧闹,所以她的活泼总是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