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保宁侯当面感动的热泪盈眶表示誓死效忠皇上,背后盘算着跑路的动作一点儿都没少。
直到皇上顺利发现他的“病情”。
一个废了右手的宰相,既不能提笔替皇上拟奏章,又不能上马随皇上走四方。
退下来是必然之事。
况且皇上到底是将他视为亲人,也不会继续压榨一个病患。
待孙女出生后,商铎便与妻子一同避到了江南。
除了女儿及笄礼与出嫁的那几个月,数年间再没有回到京城。
连孙子和外孙子出生,都只叫人送了许多东西进京。
直到宣武十二年冬。
京中传来密报皇上突发疾病,已然垂危。
商铎立时启程,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赶回了京城。
彼时皇上病重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算不得密报了太子都开始接手监国,内务府更是将棺椁都备下了。
滴水成冰的冬日,阶下的铜鹤上都结着一层厚厚的霜。
哪怕是金琢玉雕,沥粉贴金的宫宇梁檐都透露出宫中对于一代天子将崩的沉重与恐慌。
商铎在阶下等着金佑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金佑就点头哈腰的出来“皇上请国公爷进去呢。”
然后禁不住叹道“皇上这几日总是睡着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谁知奴才刚在皇上耳边说了一个商字,皇上就转醒了,只问着是不是保宁公回京了。”
商铎心中沉重的无以复加,然只得强忍了,免得在病重的皇帝跟前露出颓唐伤心来。
屋内温暖如春,案上碧玉的宝塔中点着龙涎香,丝丝清烟缓缓溢出
皇上病容枯槁,瘦的惊人。唯有一双眼睛不见浑浊,反而越发亮的像火一样烧着。
商铎望着皇上这样的眼睛,心里更难受了皇上比他还小三岁,今年不过五十一,尚不到双目浑浊无光的老年。
然而却是无力回天的症候。
皇上见了商铎,立时挣扎着坐起来。因动作过大不免咳嗽了两声,旁边侍奉的宫女忙小心翼翼递上一盏参汤。
榻前跪了一位太医,忙伸手要给皇上把脉。
说来商铎离京几年,连皇上跟前惯用的太医他都不认得了。
皇上厌烦的挥手“还摸什么脉,难道你们还能治好朕不成”
唬的太医冷汗涔涔,只能叩头。
皇上精神头还好,只是声音有些虚弱无力“舅舅,你坐到朕身边来。”
太医如蒙大赦,麻溜儿让地方给保宁公,自己跪的远一些。
商铎行过礼在榻旁坐了,皇上凝视他良久,轻轻笑道“果然江南水土养人,舅舅这几年并未见老,反倒比从前在朝中更加精神了。”
商铎默然。
确实,离开了朝野纷争,在江南的日子散漫无拘,自然是不见暮色。
可皇上,却是显而易见的衰老。
皇上见他沉默,也不以为忤,仿佛有许多话攒着等着他来一般,只是自顾自道“可是朕却老了许多。”
“舅舅不在京中,朕看谁都觉得疑心。连翎儿那孩子,明明是朕看着长大的,却也不免疑心他更倾向太子。”
“要不是他自请往蜀地去呆了两年,将京营兵权交了出来,朕只怕要有更大的疑心。”
“可翎儿离京后,朕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