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就想要睡觉了,这小鬼的眼皮开始变得有些沉重,慢慢耸拉起脑袋,歪向了一边,显出一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我的手掌还压在他的肚子上,感觉此刻肚皮向下松了一点,总给人一种充满了韧性的感觉。
之前那薄薄得像纸一样的观感已经消失了。我只盯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发呆,思绪渐渐飘远,直到感觉手掌之下似乎压到了什么不太妙的触感,这才被拉了回来,连忙朝下看。
他开始扬起了头,然后开始急促地打嗝,随着颤抖的频率从嘴里溢出了灰紫色的汁水。第一次痉挛时吐出了零星的汁液,第二次时量就开始变得大了,我像被一根钢针一样戳中了屁股,身上着了火似的从地上蹿了起来,离他远了一点,这才注意到这个颜色应当并不是血液,但果然是吃过了头所以开始反胃了吗
我实在有些束手无措,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好,总之姑且先把他举着坐了起来,上身直立地靠在了我之前坐着的石头上。
他开始呕出稀水,神色痛苦地抱膝蜷缩,五官疼得皱成了一团,眉毛也拧结成一团乱线。我感觉这孩子似乎肠胃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已经垂下头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个认知使我吓得不轻,头皮“噌”地炸了一下,连忙捧住了他的脸仔细瞧,发觉了在这张面孔上出现了熟悉的、早已习惯痛楚的恐惧。
恐惧
但痛苦是绝对永远不可能习惯的我都在想些什么呀
我瞧见他的胳膊已经冷出了一个个密集的小小肉疙瘩,像是因为受冻而被激起了应激反应,纷纷支掕了起来。但明明冷得很,冷汗却唰然下了一身,落得外套的内衬上全是湿漉漉的水渍,我连忙将他温热湿软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用双臂将他裹起来。
那孩子的汗水汩汩乱窜,就像是奔腾的小溪流一样杂乱无章。他一会儿抖得像筛糠,一会儿又凝然不动,像被关进冷窖里,看上去痛苦极了。我摸一摸外套内里的那一面,手掌抽出来亮晶晶的,上面已经糊了一层水釉面,像镜子一样滑,反射出光来他的汗水已经流得这样凶了。
这已经远不能用汗流如注来形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我按摩的手法出错了难、难道我真的揉破了他的肚子我把他内脏揉皱了
他在喘气,胸腔和腹部有节奏地一收一缩,瘪下去时能看见下面被皮肉包裹着的嶙峋骨架,瘦得像是个活着的骷髅。我的眼眶又湿了,一边有些心疼,一边仓然惶急,只好把他再抱得紧了一点。那孩子竟然也没躲,就这样软倒在我胸前,好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躯体,脊椎骨垮得像一根细绳。
但他毕竟没有躲开,汗水和泪珠已经让他的头发乱出了几缕,从被我绑好的鬓角处漏了出来,亚麻色的浅金软发已经被浸润了,湿湿地黏在脸颊上,已经被打湿成了更深些的褐色,糊成一团的头发像水草,格外地脆弱、又那样惹人怜悯。我看他歪倒的脖子,像是只垂死的天鹅,有着格外白皙纤细的颈部线条,但这一幕更显得令人心痛这么好的一副身体,这么幼嫩的一条生命,所要遭遇的东西却远不是他本人应当承受的,好像一朵即将盛放的细嫩花骨朵一样在暴雨中被风吹打至败落萎靡,这对他何其不公呢
我的心已经被这一副七零八落的形貌弄得乱了,他却在安静地掉泪。既没有大声哀嚎、也没嘶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