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吃相,又仿佛看见了第一次相见以前、甚至更早之前在人群中躲藏偷生的那个小瘦鬼,蓬头垢面地像一只阴沟中的灰老鼠。他进食得十分有劲力,每一次咀嚼和吞咽都似乎成了下意识的机械行动,不再靠头脑指挥、而是靠脊椎的反应来吃东西一般。都说人饿得狠了,就会形容他们狼狈的吃相宛若是猛兽,我感觉鼻子有点酸意要出来了。总觉得他一直以来都是弱气而柔软的样子,唯一凶相和野性毕露时的就在此刻。
作为现代人,我其实没有资格评论他的吃法,因为我没有品尝过真正前胸贴后背的饥饿,也没有经历过腹中再无可消化的东西的那种恐惧感。他吃得很拼命,好像是再不把眼前的东西塞进胃里保存的话,下一秒所有的食物都会化为乌有一般。这孩子的每一口狼吞虎咽都包含着对饥饿的恐惧,我的手都不敢放在他面前了,就怕他现在会连我的手都一块拽进嘴里,胡乱地弄下喉咙里去。
现在还真的没法叫他将嘴巴盖上,我连伸手的工夫都没有。因此他像只野狗一样在地上匍匐着吞食鲜甜的野果忘记装进饭盒里真的是我的错呜呜呜,发出了如果在深夜里会显得很渗人的噪音,唏哩呼噜的,像是在打仗。地上的场面也早已不用瞧了,十分地糟糕和脏乱,好像五颜六色的水果大军刚轰炸完了地面似的。
好吧好吧,真的不能管他以后这些东西还要好好教才行,人的礼仪之本与之初在于吃相,吃相太难看了可不好,这会被视为异类的。首先得让他习惯餐餐都有饱饭的日子才可以啊我真的要把未来的生活规划提上日程了。
等一等
我眼疾手快地撑住他向前冲刺的脑袋,一时间抽不出手,只好用脚把那一边的野果撇开。
那些可不是能让你吃的种类了我的下巴和舌头现在还麻着呢。他被拉住动不了,一会儿松了力气不再动弹,趴在我身上小声地打嗝。我感受着膝盖上软绵绵的重量,热度隔着布料传到我的大腿上,于是背靠石头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
看样子是终于吃饱了不,这看来是吃过头了。仔细一瞧那一边狼藉的地面上好像再也不剩什么,他瘫成了一团泥,缩得小小的,吃得实在太猛,到进食完毕后才感到了撑。我把这小孩翻了个面,让他靠着我的腿,露出了肚子。
将外套的拉链解开以后,就能看到极其突兀的肉色小丘。胸骨嶙峋,很是明显,但是肚子被果实撑得鼓鼓的,像是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涨了起来。感觉他的肚子现在被顶得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一揉就要破了,里面的水果会从豁口一股脑漏出来的样子。
但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我把他像摊可丽饼一样摊开了,让他的腰背抵住自己的膝盖,用张开的掌心轻轻压在这孩子的肚皮上缓缓地按摩,争取让胃部能被推得更快消化一些。他被撑得有些辛苦,现在皱起来的眉毛也终于松开了,一点点从鼻子里溢出轻吟,哼哼唧唧的,像是没断奶的小羊被母亲舔舐肚子。
他像是被按得舒服了,舒缓的时候还会靠着我的手臂偶尔挲摩几下,看起来一点也瞧不出之前吃东西时凶猛的样子。
“嗝。”
他顿了一下,终于又张开嘴巴吐出几个小小的饱嗝,之前被急忙吞食时顺便塞进胃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排了出来。
好乖好乖。
我忍不住伸出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被摸得很舒服,懒洋洋地微微眯起眼睛来,幸福地蹭着我的手腕,用下巴勾住我的小臂,一边发出了细碎的叫声。
我其实分不清他这是无意识下做出的动作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也总觉得他应该不会是会撒娇的性格。我将他翻过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