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劳你再射一箭。”她指了指那大木桶。
拓跋焘舒眉一笑,依言又射了一箭。大木桶立时裂开条口子,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芜歌冲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笑道“徐湛之,你的恶毒小妾,我还给你了。我倒想看看,她肚子里那块肉,你是要还是不要。”
义隆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谯楼上的女子。离得并不近,他分明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清晰地感觉得到她的一颦一笑,那些早刻在脑海和记忆里,是挥之不去的魔障。
方才,她与拓跋焘的相视一笑,就足以令他入魔。那曾是小幺对阿车的,握着剑柄的手死死攥紧,心口翻涌着喧嚣的怒意和无法遏制的他再不愿意承认都好,那是妒火。
再妒火烧上脑那刻,他挥剑指着谯楼上的银色身影,冷声道“拓跋焘,何不下楼一战”
自从一身黑色铠甲的刘义隆现身后,拓跋焘的目光其实就胶着在他身上了。闻声,他轻狂一笑“好啊。”
芜歌扭头看向他,眸色难掩紧张和不安。狼子夜的身手有多好,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而拓跋也该清楚,当初在永安侯府后院,他们就曾交过手。
“拓跋,两军对战,不一定要主帅上场的。两国对战,更没有国君单打独斗的道理,太儿戏了。”她劝得很含蓄。
拓跋焘笑笑“马背上,他未必赢得了我。阿芜等我。”说罢,他抽过剑就疾步下楼。
而城下,到彦之也是一脸焦虑“皇上,城下决斗太危险了,这里还在魏军的射程之内。”
义隆不以为意“他们有弓箭手,我们也有,招弓箭手上前即可。”
“皇上”
义隆比手,已然是心意已决。若是早前的相视一笑已让他怒火中烧,那方才眼见她劝拓跋焘不要应战就无疑是火上浇油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当下就将那个胡蛮子斩杀落马。
郯郡城门开了,拓跋焘由楼婆罗陪着,出了城。
芜歌站在谯楼上,静默地看着一黑一白的两个男子驱着马,慢悠悠地逼近彼此。她错觉自己的心跳近乎掩盖了两军擂起的战鼓,攥着的软鞭硌得她掌心生疼。她竭力平复呼吸,可是当那两人各自拔剑,驱马冲向彼此,刀光剑影迷眼时,她错觉呼吸都凝滞了。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担心谁,只心底涌起莫名的惧怕。
不祸也在谯楼上。她不动声色地靠近芜歌,捏了捏她的手。在芜歌扭头看过来时,她宽慰地笑了笑“我卜过卦,今日有惊无险。”
芜歌明明是不信卜卦的,可当下却心生虚无的希冀来。
不祸尽力岔开她的注意力“是不是可以放心一出来了那个女子的事都过去了。”
芜歌怕对付阿九时,心一会横加阻拦,便要不祸临时关了心一。她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嗯,又扭头看向城楼下交战正酣的两人。
鲜卑是马上民族,拓跋焘的马术的确是精湛,之前在永安侯府,应对义隆的左手剑,都渐落下风,这次,借着马术,与义隆的右手剑缠斗,倒也暂时未现颓势。
只是,义隆三岁入狼人谷接受非人训练,马术虽比不得剑术那般了得,却也算得上个中高手。
两人斗了几十招,未分胜负。忽地,义隆虚晃一招,拓跋焘中计,执剑回击落了空,义隆的长剑已直逼他身后,正正瞄准他的后心窝。
芜歌惊恐地扑向护栏,张嘴却呼不出声音。
拓跋焘已反应过来,扭身闪避,堪堪避开心窝,手臂却是顾不上。
义隆的长剑直擦过他的手臂,那柄剑削铁如泥,铠甲的甲片都被戳得飞溅起。
“拓跋”芜歌终于呼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