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纳在腰封的那只荷包,勾唇哼笑“本王就不信,你就算是座冰山,本王也要把你给凿开了。”
永安侯府,栖芜苑。
月妈妈小心翼翼地宿在外间,不敢再有半分僭越。
芜歌的心情糟透了。平城的六月天,很是燥热。
寝室内间,小窗敞开,只拉了一层纱幔。夜风偶尔掀起纱幔一角,呼呼地送着丝丝凉风。
自狼人谷那夜后,芜歌就落下失眠的毛病。
辗转难眠,心口堵闷,她起身拂开纱幔,夜风撩起她低垂的鬓发,又拂起她的细纱睡袍。她抬眸望向那轮弯弯的玄月。
“娘,明妈妈说月亮婆婆那里,住着嫦娥姐姐,还有一只小玉兔。可是,月亮婆婆那么细小,她们如何住得下”
“傻幺儿,月亮婆婆可不小,她很大,里面住了很多人。只是离我们远,便看起来小罢了。”
“住了很多人除了嫦娥姐姐还有谁”
芜歌记得那时,娘也像她此刻这般痴痴地望着那轮月。
娘说,“住着好多逝去的人。娘的娘亲,你的外婆,也住在那里。”
“啊那外婆是怎么上去的啊”任稚嫩的她再追问,娘再没说话。
芜歌望着那轮月,泪光氤氲了双眸。忽地,视野里,漆黑的夜幕中,缓缓升起一点白光。她抠住窗棂,定睛看了看。
是盏孔明灯。
孔明灯,又名天灯,清明时分,建康城里的百姓都会出城扫墓,点灯祈福。人们总迷信,这盏天灯,能上达天庭,下达冥府。
芜歌望着那盏灯,下意识地合手,闭目,默默地唤了一声,“娘。”
此言一出,泪已滑落
建康城郊,铁甲军营帐。
到彦之连夜赶回来复命“皇上,卑职掘坟查探,寻来了明妈妈的堂妹验身,那尸体果然有蹊跷。天气热,尸身已腐烂,面容已瞧不出是否有易容痕迹,但纳堂妹说明妈妈幼时摔折过左胳膊,而这尸身的左臂臂骨并无骨折过的痕迹。”
义隆不耐地打断他“说重点”
到彦之单膝跪着,点头道“卑职多番查访,终于查到明妈妈在守灵独居期间,只有一个倒夜香的婆子定期出入那里。卑职猜想,明妈妈必是利用那婆子倒夜香的时候李代桃僵、金蝉脱壳的。”
义隆敛眸,愈发不耐“可有查到踪迹”
到彦之惭愧地垂下头“请皇上再宽限些时日,卑职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义隆怒地捶案而起“朕已宽限你许多时日了一帮废物,这么明显的纰漏竟然至今才发现。若非朕派你去查,你们就当那嬷嬷是真死了废物”
到彦之吓得赶忙双膝跪地“卑职该死”
“的确是该死。”义隆随手抓起桌案上的一封奏折,劈头盖脸扔了过去。
到彦之被砸到脸,也纹丝不动地叩着。
义隆呼吸难平地看着最器重的家臣。他近来是越来越易怒了,已然做不到老师从小教导的喜怒不形于色。
他的脑海只不断闪过一个念头。小幺已经消失太久了,久到足以改头换面,永世不见。
而他极力掩埋在心底的思念,却随着时光的流逝,发酵到难以抑制。
任他纳了那么多妃子,御呈盘里琳琅满目的绿头牌,却只叫他厌烦至极。那些女子,只是他用以笼络朝臣的工具。为了扳倒徐羡之,他连广纳后宫这种伎俩都用上了。
他有时会想,他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若非过早地与徐羡之撕破脸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