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茜原本以为会被带到什么审讯室一类的,实际上没有,到了地方她发现只是被带到办公室里,看办公桌上的牌子,这带头的居然是个副主任。
牟昌全把办公室关上,留下一人做记录,在办工桌前一坐下就开始问话。
时惟茜自知此时撒谎无用,干脆道“我叫时惟茜,这是我弟弟时惟辉,是坝溪县三台村人。”
牟昌全喝了口茶,抬头眼睛里全是讥笑,“隔壁县的啊,还说不是投机分子,没毛病干嘛舍近求远到咱们林县来做买卖”
这话没毛病也大有毛病,她不在坝溪县而到林县的确就是怕林县把她当成投机分子,但若不是目前界定不一,执行不一,她也不用为这个烦恼,也用不着东奔西跑。
“林县的经济状况比我们那好,用的人多,买的人也多,自然来这儿卖才能赚钱。”
牟昌全背靠座椅,一派悠闲地看着她和时维辉,说“满口谎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肥皂到底是怎么来的烧碱又是哪里来的”顿了顿,他又说道“你弟弟看来是个帮忙的,看着还在上学吧,你老实交代,你这涉事金额不大,罚点款不要在集场卖了就是,你弟弟问题也不大,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撇清这件事,不然怕是影响高考政审啰。”
时惟茜微眯着眼瞧着陷进椅子里的牟昌全,这人威胁的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真当她怕了他不成。来到这里,她通过公社,县城的报纸对时事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目前计划经济体制内引入市场机制改革,从各大日报的字里行间也能够窥探出现在的主流是越发肯定商品经济,也放宽小商小贩自主经营的边界。
如今这牟昌全在这里能这么把她抓过来,一是仗着许多人对时事不了解,对他们部门的惧怕,二是仗着没有具体文件约束。
“我才不怕,你别以为乱扣帽子就成,现在不是旧社会,国家让人民要敢于说话,我们不是投机分子,你也不是旧地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时惟辉激动不已,手拽得紧紧的。
时惟茜没想到时惟辉会这么刚,这么血性。刚开始说卖肥皂时,最先泼冷水的是他,各种小心,很可能,威胁什么的词也全是他口中蹦出来的。她以为他怕事儿,没想到今天最粗脖子红眼睛就是他。
时惟茜也跟着反唇相讥道“牟主任不用非得这么好心,公事公办就行。我肥皂自己做的,烧碱也是自己做的,大街上随处都能买到小苏打,这不犯法吧,生石灰许多建工场所都有,建材店也有卖,一反应就能得到烧碱,哪一样我都是正正当当买来的,我倒是想问问这里面哪一点成了投机倒把了。”
旁边正记录的人一边写着一边时不时看看牟昌全,写得犹犹豫豫,看得鬼鬼祟祟。
牟昌全抿着嘴,皮笑肉不笑地敲了敲桌子,“好,很好,你们嘴壳子硬也没用,就一条扰乱市场,你就是投机商人,任你再狡辩,你也是”
时惟茜也气着了,还没几个人能在她家面前这么耍赖的,她也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干脆耍起赖来,说“那你就这么写,我不服我不认,我们全家都去县委门口躺着睡着也要个说法,县委不行,我们就去省城,我天天拉横幅,我敲锣打鼓也要个说话,我就一个集场摆摊的,一平米的地儿扰乱了林县的市场你真当我农村来的好糊弄”
时惟辉也跟着瞪着牟昌全“对,我们吃喝拉撒都在县委门口去”
牟昌全气得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但别说时惟茜还真说对了,他就是以为两人农村来的,见着这么个阵仗肯定怕,稍微糊弄糊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完事儿,没想到今天碰到的两人都是硬茬,天不怕地不怕还要到处闹
他不过是听刘新萍说了这么一嘴,她们那小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