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茜看向又拿出旱烟抽的时祖强,这一刻她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厨房里的动静开始响起,时惟茜却瞧见这个时候时祖强往厨房看了一眼,翻出自己的口袋的小布包,翻了好几层,露出里面一张张破旧的钱票。
她就这样看着男人专注地看着小布包的钱,数了又数,抖落着抽出里面一张一元的递给她。
时惟茜看看钱又看看他,男人抽了口旱烟,把钱放在她腿上,小声道“拿着到给你妈买一块,别去供销社,到县城里去买,免得被人瞧见了和你妈嘴碎,也别骗你妈说是你做的,就说县城出了一批残的效果不好,便宜。”
时惟茜看着腿上皱巴巴的那小小的一元钱,突然记忆里涌出了许多画面。她看见记忆里,在她小时候,这个男人常常偷偷背着女人给她塞小零嘴,七几年的时候,还没实施联产责任制,大伙儿都穷,男人为了让她吃口肉,半夜还偷偷跑到山上给她打兔子,回来怕味儿蹿出去,火都不敢生大了。
有一次男人在山上被蛇咬了,尖牙都扣在腿肚子肉里了,还一瘸一拐地跑回来给她弄肉吃,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硬是挺到第二天下田才骗说在地里被蛇咬了。
时惟茜不知道为何此时会冒出这些记忆,她甚至不明白是她让这些记忆跑出来还是时惟茜让这些记忆跑出来,观看记忆不像走马观花地看电影,需要用特别的技巧手法来表达,她就像是身临其中,那种饥饿的感觉,肉香的味道,男人摸她头,掐她脸的感觉都很清晰。
有那么一刻,她竟混淆了,以为自己真就是时惟茜。
她把钱捏在手里,放在口袋里,她知道男人疼她,但也知道以前的时惟茜不能让他相信,她没有再解释,只当顺从,“谢谢爸爸。”
男人抽旱烟的手顿了顿,似乎连吐咽都忘了,呛了嗓子,大声咳嗽了起来。
时惟茜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还给他拍了拍背。男人接过大碗喝水,眼睛却瞄了她好几眼,时惟茜察觉到了,也意识到谢谢二字从时惟茜嘴里蹦出来有多惊悚。
但她没有多解释,下午的时候,她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遍,虽然以前没做过,但学着以前家里的阿姨们,也算像模像样。虽然好多陈年旧色搽不掉,但看着比原来整洁多了。
一整天,路过她家屋门口的人都频频瞧她家门口随风飘飘挂那么多干净的衣服。时惟茜不避讳,见着人就喊叔叔婶婶,大哥大姐。
不过一天,村子里就闹开了,大伙儿也全都知道老时家的闺女开始干活了,虽然不知道为啥洗这么多衣服,但整个人穿得干干净净的,说话也甜甜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有人还专门跑去问张碧翠,她这女儿突然这是怎么了
张碧翠虽然还生女儿的闷气,但开始变好的迹象让她还是很欣慰的,“还能咋样当然是开窍哩,怎么也是读过高中的,字认得多些,道理还是懂的,这不就好了吗”
路过的陈勤花听这话就笑了,对周围的人说“这都21岁了,高中也毕业两年了,这才开窍那窍怕是金子做的吧。”
张碧翠脸色顿时不好看,骂骂咧咧道“放你娘的屁,咱家闺女发展了,你心里不乐意了是吧,哼哼,怎么怕我家闺女比过你家丽萍”早上听时惟茜左一句发展,右一句进步的,她觉得有劲儿,也跟着捡来说一溜嘴。
陈勤花也跟着哼哼两声,站在稻田边的土塄上停着不走,她女儿可是大学生,当年徐家小子徐阳平,她女儿王丽萍和时惟茜一同高中毕业,她女儿和徐家小子考上了,到省城去读书,就时家的时惟茜没考上,她这心里别提多痛快。
以前总有人拿她闺女和时家的比,还说她女娃子长得没时家的水灵。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