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公交车在旁边停了。
沈又又拉拉背包带上车,公交车缓慢地启动,在经过那群人时她忍不住回望,那群人已经消失在街道旁的巷子里。
她收回了视线。
晃晃荡荡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老城区规划早,柏油马路东一条西一条,宽宽窄窄,坑坑洼洼,沿路不见现在动不动二三十层的高楼,大多只有五六层,斑驳的墙面是岁月浸透的痕迹。到家已经十二点,屋里没人。
桌上米白色纱笼罩了三个碟子,一盘糖醋排骨,一盘西蓝花,还有碗紫菜蛋花汤。
旁边贴了张纸条
妈妈上班去了,菜热一热再吃,下午不要出去玩,好好在家写作业,七点回来。
沈又又揭了纸条,默默地吃完收拾好,就坐到自己的房里。
屋里没装空调,只有个落地扇。
她打开落地扇,先把床底下的大纸箱拿出来,黑色的手绳还好端端地呆在那儿,即使在暗沉的光线里,那黑底的一点金都会像流沙一样泛出来,和他的主人一样。
沈又又摩挲了会,还是拿出来放进了书包里。
下午拿出数学和语文的试卷做,只是做得也云里雾里,看了半小时书,天就暗了下来。
时钟走到六点半,沈又又站起来热饭,还多加了个番茄炒鸡蛋,等到坐下,时钟恰好走到七点。
陈秀娟风风火火地回来
“又又,等着,妈去热饭。”
“我热好了。”
陈秀娟却不怎么欢迎似的
“又又,妈跟你说多少遍了,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你只要负责好好学习。”
她将包一挂,人过来吃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又又听陈秀娟在念,沈溪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大伯娘一早打电话给她,说晚点要叫沈溪来给她辅导辅导,沈又又听得烦心,匆匆扒完饭,起身
“妈,我吃饱了。”
“哎,摔什么碗”陈秀娟扬声,“快,去把你试卷拿来给我看看。”
沈又又默默看她一眼
“妈,您先吃完。”
“磨蹭什么去,拿来看看”
陈秀娟脸有点黑。
沈又又最后还是去房间里拿了,三张试卷摊在掉了漆的红木圆桌上,三个寥寥的红色字数,以及大片的红叉让陈秀娟的火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沈又又,你就考了这么点”
“三张加起来都没溪溪一张多”
沈又又垂着头不说话。
陈秀娟碗一摔,刚吃下去的饭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今天被领导逮着骂的气又冒出来“是你爸爸太笨,还是我太笨同样是学习,你怎么就差人家沈溪那么多”
“妈”
沈又又抬头,“您别这么说”
“那我怎么说,啊为了你,你爸爸常年在外面跑,我呢,腰椎盘突出,还要坐在那天天点货、盘货,被比我小一辈的后生指着鼻子骂,你就考这点,你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你爸我生你是来讨债来的吗,啊要是溪溪是我”
“妈”
两人对视着,沈又又眼里全是泪,她狠狠抹了把,呜咽了声,“哐当”,人出去了。
陈秀娟那股邪火才降下来,追出去“又又”
可哪里还见女儿人影。
沈又又跑出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脚上还穿着拖鞋,只有校服口袋里留了张公交卡。
夜风吹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