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雅竹居里,徒睿推开一扇窗看向底下。底下街头巷末,人声炙腾,盛夏微微燥热的风卷着喧喧闹闹的人间烟火气从他脸庞掠过。
一向端方的太子殿下,此时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态与厌恶。
“有时候,孤真觉得累极了。”
这句话轻不可闻,甫一出口便被长风吹散,消弭得无影无踪。
待再转过身来,他依旧又是那个气势十足的太子殿下。
“恩侯,父皇虽然封你为云骑尉,但并没有给你安排事务,据孤看来,这样倒更好,这段日子你便跟着荣国公好好学学,于你自己也是受益匪浅。”
他起身坐回桌案边,又看向张彦问到“子哲,贺云虎一事,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张彦沉吟片刻,说到“据罗云山一带村民所说,罗云山虽地势显耀,但因为据京郊大营不过五十余里,历来没有山匪敢在此乱来。而这一次的所谓山匪正是两年前开始出没的。”
“两年前”,徒睿沉吟了一下,说到,“两年前正是贺云虎辞官的时候。”
“那贺云虎草莽出身,但却兵马娴熟,曾与我父还有荣国公等人一道随圣人御驾亲征。”同为武将世家,柳芳又与贾赦不同,他乃家中独子,现任的理国公乃是他的祖父,他的父亲远驻边城,他是在祖父教养下长大的。
理国公家教颇严,自柳芳舞象之年起就与他讲朝中诸位大臣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以三人之中,他的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说起贺云虎,刘芳也不禁赞叹到“我祖父夸他乃是不世出的将才,当初他要辞官,我祖父还为他可惜来着。”
徒睿点点头,说到“孤记得贺云虎当年曾因军功一事得罪过人,那人给他下了绊子,险先叫他丢了性命。最后还是镇国公牛清给他求得情,这才有了他后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时候。”
镇国公牛清,乃是当朝皇后之父,六皇子徒端之外祖。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是贾赦也明白了罗云山山匪背后所牵扯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据我所知,那赵胜曾是贺云虎的下属,恐怕当初剿匪就是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去吧,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叫恩侯撞破了这件事。”柳芳拍了拍贾赦,叹到,“恩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好日子在后头呢”
哪怕事过近月余,回想起那段往事,贾赦依旧觉得背后生寒,摸了摸贴身戴着的玉璧,贾赦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武,争取早一日得到父亲认可,也好学一学那家传的想法。
因提到罗云山,他就想起那个憨厚的少年铁牛来,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活不下来了。
他有心想替太子分忧,又寻思着给这少年谋个好前程,因此进言道“殿下,当初我坠下山崖,罗云山被来寻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我猜想那贺云虎再有本事,恐怕也不能带着大批兵器潜逃出去。如今罗云山匪患已除,短时间内那贺云虎也不敢再回来,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将那批兵器寻出来”
张彦却摇了摇头,说到“贺云虎此人粗中有细,他藏起来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找。”
“我们寻不到,自然是因为我们不熟地形,若是有那一等谙熟地形的人,找起来可不是事半功倍嘛”
话音刚落,他就看徒睿冲他淡淡一笑,接着就听太子殿下说到“恩侯,听你这意思,你是有那人手了既如此,孤便将此事交于你,孤等着你给孤一个答案。”
贾赦心中一喜,忙忙地答应了,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明确地交代事情给他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