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旌,王靖之。
俱是回宫谢恩那夜,入云楼宴中之人。
褚怿笑。
这一家人对忠义侯府的反感憎恶,看来已是出奇地统一了。
半个时辰后,褚怿离开署衙,刚上马车,一人一骑自大街尽头匆匆而来,口中高喊“大郎君”。
褚怿吩咐车夫稍后。
那人翻身下马,上前急喘片刻,禀道“大郎君,刚刚宫里有消息传来,四爷被人弹劾了”
褚怿皱眉“因何事”
那人脸色难堪“四爷在山西平乱,把投降的八千山匪全杀了”
李业思正在车下相送,闻言悚然“大将军杀降”
朝中平定匪乱素有章程,大致以招安为主,剿灭为辅,无故杀降,无异于抗旨。
褚怿“四叔如今人在何处”
那人回道“已在回京路上,快的话,不出六日便可入京。”
李业思焦急地看向车上“谏官都已入宫弹劾,待大将军回来,只怕形势于我等已然不利。”
褚怿眉目沉静,并无一丝慌乱“何人所弹”
报信人道“御史中丞刘石旌。”
李业思一震。
褚怿冷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褚怿泰然入车,隔窗对二人道,“传信吴大人,安排言官弹劾参知政事,上官岫。”
李业思瞪大双目,报信那人怔忡之后,领命而去。
这时,褚怿朝窗外勾手。
李业思靠近。
褚怿低头轻语片刻,交代完后,在李业思的惊疑中合窗而去。
炎日西颓,从宫中大功告成的嘉仪帝姬此刻正坐在水声潺潺的水榭里歇凉。
雪青在边上摇扇,荼白在桌前剥着新鲜亮泽的玉石榴,时而暮风吹过,微燥的空气里散开淡淡花香。
雪青忽低声道“殿下,驸马爷回来了。”
容央转头。
树影横斜,假山起伏,回廊内,一道玄影飒飒然行走其中,容央看过去,碰巧那人也侧目看过来,隔着脉脉余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心头怦然一下,容央移开眼。
少顷,褚怿走至水榭中。
容央故意不看他,曼声“这就回来了”
褚怿“殿下不欢迎”
容央依旧淡淡地答“刚结束休沐就这样归心似箭,日后在公务上如何能有建树”
褚怿琢磨着这个“归心似箭”,继而一瞥西边日头“是该殚精竭虑,披星戴月。”
容央也看见那西沉的日头了,脸色怔住。
他是成心的么
眉间一蹙,容央正声道“殚精竭虑是应该的,披星戴月倒也不必。”
褚怿笑。
这一声笑很低,但还是被心虚的当事人捕捉到了,容央冷下脸,便欲“力挽狂澜”,百顺突然自廊上赶来,神色凝重地在褚怿耳后低语片刻。
容央蹙眉。
褚怿听完,头一点,把头屏退。
容央道“有事”
褚怿走入亭中,面上无并无异样“衙中有人延请,今夜戌时漱玉居小聚。”
夜里去外面小聚
容央眼神当场就跟着脸一并冷了冷,若不是想到京中官员多半是这德行,而他刚刚回京,又是新官上任,是该在交际方面多费些功夫,只怕是要发作一二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心里的不爽快还是要略略表示的。
于是似笑非笑“将军人缘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