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女子是孙六郎的妻室。菡玉心想。那一定是她眼花认错人了。
两人相携从她身边走过,孙六郎招呼道“吉兄,你也住这家店里”
菡玉答道“是啊,我骑着马在城中转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家客店。”
孙六郎一听,转头对他家娘子说“云儿你看,康伯说得没错吧。今晚就权且再此处将就一下,明日一早速速离开罢了。”
娘子低头不语,菡玉闻言却是一震,脱口道“你叫她什么”
孙六郎一愣“什么你问我叫她云”
话未说完就叫娘子厉声喝断“这位郎君与我们素不相识,何以贸然探问有夫之妇闺名望郎君自重”将袖子一甩,任凭孙六郎在后头连声唤她“云儿云儿”也不理睬,径自进店去了。
菡玉有些尴尬“娘子或是误会了,在下并无唐突之意”
孙六郎道“吉兄是心怀宽广之人,一场误会。”眼见娘子进店和掌柜说了几句,已经由小二领着上楼去,匆忙对她一抱拳“回头再向吉兄陪不是。”飞奔着追进去了。
菡玉从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当作轻薄无礼的登徒子,不禁自嘲地摇头笑了笑,也随后回到店内。方才吃了一半的清汤面已经凉了,她又坐下吃了几口,勉强填饱肚子。
这家小店一共只有五间客房,此时只剩楼下最里头靠边的一间,因挨着围墙,墙外就是荒僻的街道,旅客们担心不安全,都不愿意要这一间。菡玉自是无所谓的,收拾收拾便住了进去。
今晚是个亮星夜,天中虽只一弯月牙,夜色倒还明亮,从狭窄的窗户中透进来的一些光亮也照得地上银白如霜。
离开范阳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卓兄和小玉脱险了没有。她既担心他们被大引魂使所困,又害怕一旦他们脱身碰了头,他就会发现她的谎话。她不知道届时该如何面对他以及他们。
她在榻上躺了足有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只好翻身坐了起来。客栈中仍有人声,远远传来堂前收拾桌椅的声响。她推门出去,走到院中,正巧转角处也有一人迎面过来,脚步声又轻微,两人险些撞到一起。那人比她更受惊吓,手中提灯失手掉在地下。
菡玉眼疾手快,伸手一抄把灯笼捡了起来,幸好还没有烧着。她举灯还给来人,抬头一看,却是孙家娘子,此时没有戴帷帽,一张丽颜被灯笼照得清清楚楚,正是她记得的模样。菡玉不由愣住,举在半空的手也忘了收回。
孙家娘子看到她脸色便是一沉,见她如此情状更是不悦,劈手夺过灯笼低头绕开她就走。菡玉唤道“娘子留步”她也不应,步履更急。菡玉只好问“敢问娘子可是姓许”
孙家娘子这才停住步子,转过头来,面容依然冷肃“你怎知道我姓许”
菡玉试探地问“娘子不认得我”
孙家娘子冷冷道“妾身眼拙,不识尊驾。”
菡玉低头拜道“之前乍见娘子容貌,似是故人,仓促之间不敢冒认,对娘子多有唐突冒犯,并非有意,还望娘子海涵。”
孙家娘子沉声问“你又是什么人怎会认得我”
菡玉答道“小人原在睢阳治下宁陵县做过文书小吏,与许太守也只有过数面之缘,娘子肯定更不会记得小人了。睢阳一战,许公、张公以一郡之力拒敌数十万,屏障江淮,固守近年,直战至矢尽粮绝,万余兵士只剩数百,何其壮烈时隔数年,我竟又得见许公后人,实乃三生之幸也。”
许娘子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言语。菡玉顿了一顿,才接着问“我有一故友,曾在许公府上教习书画,姓王,不知娘子可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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