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从怀中掏出那支笛子,指腹抚过笛身的裂纹。尾端的流苏已经旧了,微微泛黄,末梢上一点灰褐的污迹,和她初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原来,那是他的血。他身体的一部分,在她遇到他之前,就已伴随了她许多年。
她扣紧了十指,紧得流苏微微发颤。她根本没有插手,没有想过凭运气坐收渔利,安禄山轻易地被他的儿子、心腹大臣和近侍串通杀掉了,叛军的阵营将因此而巨变;但她处心积虑想要避免的,却像宿命一般不可抗拒。
“玉儿,”旁边有人唤她,“你在想什么”
菡玉回头一看,却是李泌,不远处还有广平王、仆固怀恩和回纥叶护。她只顾着出神,竟然没注意到广平王回帐了,连忙收起玉笛上去拜见。
广平王先一步道“少卿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仆固怀恩问“少卿伤势如何看过军医了吗”
李泌代她回答“瞧过了,都是些皮外小伤,应无大碍。”
仆固怀恩叹道“昨日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安守忠的奸计,不但没能抓住安李二人,还让少卿涉险受伤。”
菡玉道“也怪下官武艺不精,拦不住安守忠也就罢了,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反成了将军的负累。”
仆固怀恩道“少卿言重了。捉拿安李本是我的责任,少卿的任务不过是辅助。是我不察中了疑兵之计,完不成事还连累少卿。”
广平王安慰道“将军少卿都不用自责了。捉拿安李二将原本就不在计划之中,办成了固然是大功一件锦上添花,办不成也无须介怀,两位都安然归来便好。”
仆固怀恩和菡玉俱拜谢。叶护插口道“大王的手下真幸运,有这么体恤下属的王。不知我们回纥的士兵能不能也幸运地得到大王眷顾。”
广平王与李泌对视一眼,说“此次得胜,回纥兵功不可没,本王定会禀明陛下论功行赏,与大唐士卒一视同仁。”
叶护直言道“出征前陛下答应我们,攻破长安城后,土地和男人归大唐,财帛和女人归回纥,现在是时候履行约定了。”
菡玉忍不住上前道“大王长安乃一国之都,如果”
李泌悄悄摆手制止她。只见广平王忽然转身单膝跪下,对叶护拜道“如今西京初定,洛阳仍陷贼手,人心未定。如果现在就大肆掳掠,东京军民将为叛军死守,难以攻取。愿叶护宽容些许时日,取东京后再如约。”
叶护大惊,连忙扶起广平王,拜于阶前“回纥远来相助,是为解救国家危难,当然以打胜仗为重。我立即为大王率军前往东京。”
广平王道“回纥士兵作战疲惫,可先屯城南休整三日,与大军一同出发。”
菡玉趁机道“西域各国士兵还未安排营地,不如让他们与回纥兵一处驻扎。”
广平王道“少卿所言正合我意。仆固将军,就由你率领西域各国兵卒,与回纥一起到浐水东岸扎营,等候军令。”
仆固怀恩望了菡玉一眼,拜道“臣谨遵大王调度。”与叶护相携离开。
菡玉暗暗舒了一口气。广平王看看李泌,笑道“不知这样安排,少卿满意否”
菡玉微赧,说“大王心怀仁厚,真乃华夷之主。”
广平王道“其实这也都是先生给我出的计策,居然和少卿想到一起去了,你们俩真不愧是师兄弟。”
李泌但笑不语。菡玉道“早知大王